这会儿已经到中午了,宋思云觉得肚子饿,闻着饭菜香气更觉得饥肠辘辘。
她刚要点菜,顾鹤林进来了。
“车衡,今日跟我一起喝酒吧。”
话音刚落,看见了宋思云,顾鹤林直接坐了过来,“你怎么来了?”
宋思云说道,“我不能来吗?”
“能,当然能,都这会儿了,你还没吃饭吧?正好一起吃,我请客。”
有人请客当然好,宋思云没意见,让顾鹤林自己点菜。
车衡可以和他们一起吃,顾鹤林就点了好几个菜,还点了腊肉腊肠拼盘。
宋思云说道,“你跟车衡说一声,他不就从家里给你拿来了,还用得着来香满楼吃?”
顾鹤林笑了,“小爷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这银子就让香满楼赚了,再说我也不好意思白吃白喝啊。”
自从知道宋思云买了很多贵重药材给车衡治腿伤,还一直瞒着车衡,顾鹤林就对她讨厌不起来了。
以前对她是有些偏见,但现在看来,她对车衡应该是付出了真心的,也没再惹事了。
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一直拆散他们。
最忙的时候过去了,店里客人变少,车衡也坐下一起吃饭。
他很欣慰顾鹤林终于不跟宋思云吵架了,这两人能好好坐在一起吃顿饭真是不容易。
最后一道菜,红烧肘子,王师傅亲自端上来的。
顾鹤林说道,“今日这肘子颜色真好看。”
“那当然,掌柜的刚进了上好的石山,用来做菜了,颜色能不好?”
王师傅骄傲至极,也只有陈掌柜这么大方了,其他酒楼要炒糖色都用沙脚,连团枝都很少。
宋思云不太听得懂石山是什么,疑惑地看向车衡。
车衡说道,“这是冰糖的品级,最好的就是石山,最差的是沙脚,也就是碎糖,中间还有团枝,瓮鉴等品级。”
宋思云听得一愣一愣的,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原来冰糖还有这么多讲究。
王师傅笑着说,“车衡懂得多,你让他好好跟你讲,慢慢吃啊。”
等王师傅走了,顾鹤林尝了一口肘子,十分满足,“还是这味儿,真好吃。”
宋思云也觉得味道很好,要想把菜做好,原料是不能差的。
香满楼生意好,陈掌柜也不糊弄客人,原料上绝不省钱,连炒糖色的冰糖都要用好的。
顾鹤林说道,“陈掌柜当真是舍得,这石山糖今年价格涨了两成,前些日子才去帮我娘进货,糖价都涨了。”
宋思云很好奇,“杂货铺里只有红糖,这冰糖是从哪里买的,价格呢?”
这些事顾鹤林再清楚不过了,天香斋是老字号,做糕点糖品少不了糖,从他记事开始,就一直在和这些东西打交道。
他又要给益元堂进药材,又要给天香斋进糖和面粉等货物,一年间好些时候都在外面跑,都快成货商了。
“上好的冰糖都是从西域来的,运送耗费人力财力,到了中原,价格自然不会便宜,折算下来,一斤石山能卖到五两银子,还需要消息灵通才能买得到。”
“就连最差的沙脚也要二两银子一斤,白糖价格大概在一到二两,依成色而定。”
宋思云听了之后惊呆了,“这么贵啊?”
她知道古时候糖是奢侈品,在高桥镇这地方只能买到红糖,也得五钱银子往上,很贵了。
毕竟猪肉都才二十文,一斤红糖顶二十几斤猪肉,还不贵吗?
但是没想到白糖和冰糖更贵,简直就是天价。
顾鹤林点头,“西域路途遥远,运送过来卖当然不会便宜,上好的石山还是贡品呢,民间能买到的都是次一点的,也是天香斋少不了用糖,还得用好糖,要不然也不买这个。”
宋思云问,“那为什么不自己制糖呢?”
顾鹤林眨眨眼睛,仿佛听到了笑话一般。
车衡解释道,“因为制不出来,中原只能做最简单的红糖,平时用还可以,但是酒楼和糕点铺做菜就不行了,要想保证品质,只能买上好的糖。”
顾鹤林点头,“正是,南边其实有人做白糖和冰糖,也有个模样了,只不过始终比不上西域的,价格也不便宜,所以我娘宁愿买西域的糖。”
宋思云前一秒都还在发愁地里到底种什么作物比较好,下一秒就有了主意。
糖这么贵,她不种甘蔗种什么?
傻了吧。
前世就喜欢四处跑,这不又派上了用场?
她之前还在南方的农村住过,帮着村里收甘蔗,田间地头就能制糖,当时觉得有趣,还特意在那里待了好几日。
怎么制糖,大致流程她是知道的,也见当地人做了冰糖出来,现在她也可以做啊。
这里的气候很适合种甘蔗,天时地利人和,还等什么?
车衡看她眼睛发亮,知道她又在琢磨事了。
“怎么了?”
宋思云拍了下桌子,“我有主意了,我要种甘蔗。”
车衡笑了,“好。”就知道她在琢磨挣钱。
顾鹤林惊了,“种甘蔗,在你家菜地里种啊?”
宋思云笑着说,“前些日子跟宋家分家了,现在我有十二亩地,沙地居多,还靠近河边,这不是正好种甘蔗吗?”
顾鹤林觉得自己消息实在是太落后了,不由得问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是做了多少事?怎么像变天了呢?”
车衡笑了笑,给宋思云夹菜。
宋思云确定下来要种什么,心情舒畅,这顿饭吃得特别开心。
下午车衡可以回家,两人一同往家走,宋思云就跟他说自己的想法。
“现在种甘蔗刚合适,不算太晚,但是没有育苗,只能去买成苗,要去哪里买呢?”
车衡说,“这件事可以找顾鹤林,他应该能想到办法。”
宋思云停住了,拉着他往回走。
车衡说道,“要去哪里?”
“当然是去找顾鹤林啊,只希望他别记仇,得帮我忙啊,一定要把甘蔗苗给我找来。”
她就是这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想要做什么立马就得动手,闲不下来的。
车衡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被她紧紧握着,只觉得浑身都充满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