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子一颤,赶紧转过身,笑着对倪思伟说道:“我就是怕工人忘拿了什么东西,检查一下呢!”
倪思伟似乎还是不放心,往我身后看了一圈道:“赶紧走吧,妈和卢医生,还在等着你呢!”
本来坚决反对我做直播的倪思伟,这是竟然主动催促起来,我越发坚信,卢叶珍准备的药方有猫腻!
我只好跟着倪思伟,走出储藏室,来到了厨房。
这个时候,工人们按照我的吩咐,已经安装好了直播设备,一场隐蔽的公开投毒,即将开始!
卢叶珍的药材,分门别类,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厨房的岛台上。
今晚的卢叶珍,刻意打扮了一番,身穿大红色丝绸长裙,涂大红色口红,比我这个焦头烂额的主播,喜庆多了!
站在灶台边随时准备熬药的夏青枝,穿墨绿色旗袍,头发高高盘起,也是一副喜滋滋的表情。
没办法了,我清清嗓子,开启了直播间。
我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这个时候,谢承之能听到我们的对话,想出好的对策。
“各位家人,欢迎再次来到蛐蛐儿的直播间!”
我硬着头皮,强颜欢笑。
“在直播开始之前,首先,我想送给大家一首歌曲《情非得已》。”
我找到这首歌的伴奏带,开始哼唱起来,我的歌声并不十分美妙,我只是想尽量拖延时间,让谢承之能知道我现在的困境,早点掐断直播信号。
陆陆续续有人进入了我的直播间。
有人开始发言了。
“嗨,直播小姐,请问你直播的主题是什么?”
“就是,我们又不是来听你唱歌的!”
“对,别唱了,让卢医生出来吧,今天她总是带对了药吧!”
“别唱了,我们要看卢医生治病!”
网友的热情如此高涨,卢叶珍得意洋洋地出现在镜头中。
“对,我已经准备好了药物,要为大家介绍治疗不孕的良方。”
我关掉音乐,不失时机地打断她的话:“卢医生在上次直播间里曾经谈到过,中药配伍十分重要。”
我顿了一顿,加重了语气,继续说道:“以卢医生的回春妙手,通过她适当的调配,毒药可以变成良药,那么良药,会不会变成毒药呢?”
我像一旁的工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镜头对准卢叶珍摆放在中岛台面上的药材。
镜头在台面上缓缓扫过,卢叶珍面不改色,微笑着很有耐心地一一科普每一种药物的功能功效。
这些药物,乍听上去,确实是对女性非常友好。
直播间的人,越来越多,卢叶珍是“麒麟妇产医院”的名医,好多人挂她的号都挂不上,如今可以在网络上看她的免费直播,那还不争先恐后得挤进来啊。
卢叶珍侃侃而谈,充满了自信,难道说,她这副药,真的没有问题?
不,绝对不可能,他们怕死了我怀孕,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吗,真的来给我调理身体?
介绍完药物,卢叶珍道:“当然,正如刚才我们主播小姐所说,任何药物,不管再好,都要对症下药才行。”
“那么现在,我就以主播小姐为例,做一次现场诊断。”
说着,卢叶珍的手搭上我的脉搏。
我感觉自己如一只待宰的羔羊,众目睽睽之下,任卢叶珍摆布宰割!
“主播小姐的脉象十分弱滑,是典型的阴虚之症。”卢叶珍说道。
“肾阴虚是影响女性怀孕的重要因素,主播小姐想要备孕,必须从这这里入手调理。”
“根据主播小姐的这种情况,我准备在传统的六味地黄丸的基础上再调配左归丸。”
说着,卢叶珍开始在岛台上的药物中熟练地挑挑拣拣。
屏幕上,网友们热烈地讨论着,兴致非常高昂。
我心急如焚,时不时看一下屏幕上的网络信号,谢承之能不能在这最后关头,掐断网络信号,中断这场宰割?
眼看着卢叶珍已经完成了分拣,夏青枝端着砂锅,接好水,就要当着数万名网友的面,给我熬制毒药。
而这时,信号依然顽强地满格。
谢承之,你在哪里?
我在心中,绝望地呼喊着。
突然,我的屏幕,冒出一片灿烂的烟火。
这是有人刷礼物的信号,以这个烟火的规模看,不会少于十万元。
果然,屏幕下弹出一行大红的字体:“网友‘一杯鲜橙汁’为主播蛐蛐儿送出航空母舰!”
直播间“哇”声一片,网友的注意力,全部被这位实力雄厚的榜一大哥吸引了过去,反倒没有人讨论卢叶珍的药方了。
我心念一动,“橙汁”?
这“一杯鲜橙汁”,会不会就是谢承之?
我的对话框一直闪烁,有消息进来,我赶紧点开。
“网友‘一杯鲜橙汁’请求与你连线”。
我犹豫了一下,答应了他的连线请求。
“这位医生,怕是个庸医吧!”
“一杯鲜橙汁”刚刚进入直播间,便语出惊人!
但是,让我震惊的是,这根本不是谢承之低沉浑厚,充满磁性的声音,这个声音,慢悠悠的,分明是今天上午给我看病的陈医生的声音!
看来谢承之在关键时刻,找来了陈医生,来与卢叶珍对线,揭穿她的骗局!
我心领神会,低头说道:“这位家人,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卢医生可是麒麟医院的妇科主任哦!”
“你有什么证据,说卢医生是庸医呢?”
屏幕那边,好一会儿沉默。
我在心中不停地翻着白眼,我可以想象,慢性子的陈医生紧蹙着双眉想点子的样子,也可以想象谢承之在一旁急得吐血却不敢出声的样子。
“哎呦,这榜一大哥怎么回事啊?”
“是啊,仗着自己有钱就可以乱说话吗?”
“主播,不要理他,我们要看卢医生煎药!”
终于,陈医生悠悠然地来了一句:“不对啊!”
“我听说过麒麟医院,能去麒麟医院的医生,都是大佬级别的人。”
“卢医生是麒麟医院的妇科主任,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