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不要！”
南屿温感觉自己以很快的速度在朝着窗户那边去。
赫湘疯了。
是的，她早就疯了。
所以此时此刻她一点都不害怕。
她只想把害死晏川的人弄死。
他们这对恶人一起去死，似乎才是最好的结果。
冷风中，南屿温终于放下自尊祈求：“别……赫湘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你冷静下来！”
“赫湘！！”
外面，居然传来了赫澜的声音。
原本在医院里的赫澜找了过来，今天赫湘来的时候说的话她思来想去都觉得奇怪。
不知怎么，她就觉得赫湘会去找南屿温，让晏北州想办法找到南屿温现在的住处，抱着试试的心态找来，没想到看见的就是赫湘正把南屿温往窗外推的画面。
寒风比那天的还要刺骨。
赫湘突然想起当年自己被接到赫家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么个冬天。
而她记住晏川的时候，也是在她六岁那年的暴雪天。
赫湘死死地抓着南屿温的脖子，丝毫没松力气。
远远的，那么多人都在看着自己。
包括一直疼爱她的赫家夫妇。
他们迟迟联系不到赫湘，没办法就去找了赫澜，便一起过来了。
“湘湘！湘湘！！”赫夫人哭喊着：“妈妈爱你，你快下来！你不要这样！”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赫湘要做什么，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但眼下只能阻止。
赫湘的眼波颤动了一下。
十几米的高度，冷风呼啸，她如果不喊出声音底下的人根本听不到。
后来，将疼到快晕过去的南屿温按在窗户边，赫湘用满是鲜血的手拿出手机打给了赫澜。
风声传来，赫澜的脸色苍白不已，“赫湘，这是你的选择吗？”
选择？
赫湘不知为何，眼泪突然间坠落，她哽咽着：“赫澜，我知道你恨我跟晏川。我也知道是我们伤害过你，可是我爱他。我恨他恨得要死，但……我是坏人，可我也有爱人的权利。”
“赫澜，这辈子就对不起了。”
“辛苦你替我照顾下爸妈。”
那是赫湘这短短的二十几年说的最后一句话。
“不要！”
“湘湘！！！”
一阵惊呼声，赫夫人疯了一样地往前扑，试图接住带着南屿温一起头朝下跳下来的赫湘。
可是下面是洋楼的后院，有铁栅栏围着，赫夫人根本过不去。
仅仅两三秒钟，两条鲜活的生命就那样结束了。
赫夫人还保持着去接人的动作，怔怔地看着躺在血泊里，却依旧死死抱着南屿温的赫湘。
这个高度，头朝下，画面不言而喻。
后面的人群里，一些心理素质差的已经作呕了。
那两人脑浆崩裂，坠落之前，南屿温还做出想要自保的动作，但赫湘只是死死地抱着她，似乎生怕她存留一丁点的生机。
她是没有丝毫的自保想法的。
赫澜的眼睛随着赫湘坠落在地的那一刻，轻轻眨了一下，随后便面临一阵黑暗。
在赫湘跳下来的那一刻，晏北州第一时间捂住了她的眼睛，可她还是看到了最后的一幕。
晏北州赶紧抱住她：“别看。”
赫澜很安静，情绪似乎没有半点的动摇，“老公，她的样子是不是跟晏川一样啊？”
晏北州微微蹙眉，十分心疼她的状态，“嗯。”
坠楼的人不都是一个样吗？
唯有惨烈。
警察来后，很快处理了两个人的尸体。
南先生与南夫人赶来时，听说了事情的经过，甚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也许从南屿温走向下坡路的那天，这个结局就离她不远了。
但作为父母又怎会不心痛。
南夫人全程没有跟晏家人说过一个字，只是安安静静的带着自己的女儿离开。
不是不想追究，是无法追究。
不是不想报复，是无能报复。
女儿的今天是她自作自受，南夫人其实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一夜间白了半边的头发。
-
赫澜回到医院没多久，就收到了一个快递，寄件人竟然是赫湘。
她追问快递员：“能不能查到这个快递是什么时候发出的？”
“昨晚。”
赫澜心尖微沉，“谢谢。”
打开包装，里面只有一个u盘与一张纸。
那么洁白的纸上，唯有三个字——
【对不起。】
来自赫湘的笔迹。
而那优盘打开后，里面只有一段视频，是晏川对着镜头承认晏老爷子的死是自己安排的，并出示了生前与南屿温的短信记录，以及与晏二嫂密谋的微信消息。
有这个，就足以证明这一切都与赫澜无关。
可现如今，有关于这件事的人，死的死，疯的疯。
外面的雪厚重到从医院的顶层坠落下来。
那声音闷闷的，每次出现都让赫澜的心狠狠地一揪。
她有些受惊，也有些阴影。
为此，晏北州几乎寸步不离地陪着她。
“在想什么？”
“今天是赫湘的头七。”赫澜唇色发白，这几天都没睡好，“其实以前，我真的恨不得她摔得粉碎，死无全尸。”
晏北州静静地听着。
“你知道为什么吗？”赫澜突然看向他。
“什么？”晏北州觉得并不单纯是因为晏川。
赫澜低下头，翻看着幼时她们两人拍的照片，那时候她们还是关系很好的姐妹。
“我死过一回。”
晏北州眉心一跳，没有追问，而是听着。
“我总觉得我是死过一次。那段记忆像是一场梦，梦里我死在了晏川与赫湘的手里，我那时候以为只要真心帮助他，就会有好结果。但是直到你破产，我们离婚。晏川杀了我，临死前还打断了我的腿。而我最后一眼看见的，就是他抱着赫湘的画面。”
赫澜抬起头，“到现在我都在怀疑，那到底是我经历过的，还是真实发生过的。”
所以……
所以赫澜才会在去年突然间发生那么大的转变？
这叫什么？
这好像叫……
重生？
晏北州没敢刺激她，温声问：“那现在呢？是觉得难过或者悲凉吗？”
“那倒没有。”
赫澜只是看着手机里与赫湘幼时的合照，“我不后悔，我也不可怜他们。因为他们在梦里，杀了你。所以他们必须死。”
晏北州的唇抿动了两下，“你……是为我？”
这一刻，赫澜到底是落下了眼泪，连她也不知是为谁掉的——
“我答应过你，下辈子会好好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