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雨夜。
当晏北州压在自己身上替她挡住那些乱棍时,赫澜只觉心如刀绞。
她目睹男人额头流下的鲜血,滴到了她的脸上,他把自己抱得那样的紧。
那些人是奔着杀他们来的,赫澜知道,她跟晏北州都逃不掉了。
她带着哭腔:“为什么要来?为什么……”
他是她自己犯蠢,信了晏川那么多年,更是帮他害自己的丈夫晏北州,到最后她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可他们都离婚两个月了,据说他也遇到了适合度过余生的女人,所以为什么还要来救自己?
明明该死的是自己……
晏北州脸色惨白,早已重伤。
他贴着女人耳边,气息奄奄:“赫澜,如果有下辈子,你爱我一次…好不好……”
夜幕遮住了所有希望。
赫澜看见晏川派来的人已经举起铁棍,毫不犹豫砸向了晏北州的后脑勺……
晏北州死了。
死在了她的身上,死在了晏川的手里。
而她,同样死在了乱棍之下。
——
‘嘀铃铃——’
赫澜被闹钟的声音惊醒坐起,起身后的她惊奇发现她居然在从前的卧室里。
她不是被晏川的人乱棍打死了?
难道是梦?
而待她看清闹钟上的日期时,脑袋一阵剧痛。
2020年7月16号……
不是梦!
她活过来了?
赫澜清楚地记得在她快死的时候晏川来了,亲口说他爱的是自己的养姐赫湘,跟自己纠缠不过是想要利用自己搞垮晏北州罢了。
当初是他说想要晏家的继承权,她便嫁给了他的小叔晏北州。结婚三年,她经常偷偷帮晏川窃取晏北州公司的机密,只为了最后能跟晏川在一起。
渐渐,晏北州的权力越来越少,直到他被彻底架空破产,他便向自己提出了离婚。
她不知道晏北州是真的遇到了合适的人,还是为了让自己签字时能利落点,总之他们顺利的离了婚。
原以为一切都在朝着她期待的方向发展,结果帮到最后,她竟把自己和晏北州的命都帮了进去!
晏北州死在自己面前的场景犹如刻在了眼前,愧疚拼命朝赫澜的心尖上爬。
她恨自己蠢!恨自己识人不清!
更恨自己没有好好珍惜那个愿意为自己丢了命的男人。
“啪——”
赫澜突然给自己一耳光,这是她替晏北州打的。
她的确是该死啊。
“你干什么?”
声音入耳,赫澜的灵魂似是被晃了一下,她慢慢回头。
晏北州……
他正坐在左侧床边的椅子上看文件,那张脸依旧那样的好看,与口鼻流血的模样天差地别。
震惊之余,赫澜完全遵循着下意识下床奔向男人。
晏北州见她冲过来,“你做……”
话没说尽,赫澜便一把将他抱紧,并吻住他微凉的唇,这个吻带着苦涩和劫后余生的希望。
他的身体是热的,头上也没有血;脸色是健康的,不是惨白的。
赫澜的举动让晏北州微惊,完全忘记了反应。
“还活着……”赫澜捧着面前男人的脸打量着,像是要把他看穿一样。
“你还活着,活着真好……”
女人的这两句话让晏北州身心剧震。
这让他突然想起在他们十七八岁的时候,他与赫澜被双方父亲扔到国外读高中培养独立性。
恰逢那时,他父亲的商业对手因为报复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
他被抓走囚禁数天,而赫澜为了救他差点被那些畜生毁了,她灰头土脸的样子和布满了伤痕的腿……
时隔多年,他仍旧历历在目。
而在自己获救后,晏北州记得赫澜也说了与如今相似的话。
她对自己说:“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这简简单单的九个字与一命之恩,让他记了十年。
——
赫澜的哭声拉回了晏北州的记忆。
忽略掉因为她的亲近而悸动的心跳,他的笑有些疲惫:“梦见我死了?”
喜极而泣吗?
她该是有多想帮助晏川得到晏家的继承权,才会梦见自己死了?
面对她的异常,晏北州习惯性地将赫澜的举动想成是新的手段。
可是看见她哭成这样,他到底还是选择了妥协:“我会把北城的项目给晏川。别哭了,也别闹了。”
说完后晏北州绕过她离开。
北城的项目?
什么项目?
赫澜的记忆犹如江水似的倒退。
她想起来了!
现在正是她为了帮晏川拿到北城的项目,所以拿头撞墙的时候。
也就是距离他们遇害的一年前!
而正因为晏北州给了晏川北城的项目,明天就要出差去北城,晏川便趁机诬陷晏北州强奸了一个大学生,导致他的公司股票大跌,亏损严重。
这件事是让晏北州的事业走向下坡路的开端!
一切都还来得及,她的阻止!
“晏北州!”赫澜急忙叫住走到门口的男人。
男人停下脚步,却没回头。
他很怕,很怕自己在某一个瞬间没有忍住情绪伤害到赫澜,所以只能极力忍耐。
赫澜因为头晕只能坐到床边,“你明天要出差吗?”
晏北州嘴角出现苦笑。
她都伤成这样了,居然还在关心晏川的事情?
男人垂眸:“你拿头撞墙不就是为了让我把北城的项目给晏川吗?明天就要签合同了,我自然要到场。”
说完他走了。
赫澜呆呆坐在床上,脑子里不由得回忆起在他们临死前,晏北州将公司彻底给了晏川,但他却把自己名下的一切都留给了赫澜。
原来他坚持这么久没有放权,就是因为他早就知道晏川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旦晏川达成目的,他一定会过河拆桥除掉赫澜。晏北州从始至终都在想办法保住赫澜的命。
只可惜,她竟一错再错。
她可真是蠢到家了!
稍作休息,赫澜将额头上的纱布拆掉,换了一件很久不穿的长裙,期间她还摸了摸左小腿上那条触目惊心的疤痕。
那是当年她为了跳进高高的铁门救晏北州时,被铁片刮伤的。
原来在很久之前,他们两人的命运就已经被绑在了一起。
——
“太太,您去哪?您的伤还没好,先生让您好好休息。”赫澜刚出卧室就被佣人拦下来了。
“晏北州呢?”
佣人一听她这么问,眼神瞬间防备起来。
整个晏家都知道太太对先生一点都不好,太太每次找先生不是吵架就是给先生添麻烦。
注意到佣人眼神的赫澜也不生气。她前世那么蠢,让人防备也正常。
“我就是问他点事儿,不做别的。”
佣人这才指了指:“先生在书房。”
赫澜不顾脑门上的伤,匆匆而去。
她要跟着晏北州去北城,不能再让晏川为非作歹。
“你干嘛?!”
临近书房门口,赫澜被人从身后一扯,差点摔倒。而拽她的人正是晏北州的妹妹,晏西彤。
她仇视着:“又要去折腾我哥?我劝你消停点吧!我哥马上就要跟你离婚了!”
晏西彤实在心疼她哥,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在他们那几个小辈侄子们面前头都抬不起来。
堂堂晏氏如今的掌权人,居然被人这么搞!
赫澜实在可恨!
“离婚?”赫澜愣住。
晏北州要跟她离婚?
“你不许进……”
赫澜却直接冲进了书房,晏北州正在开视频会议,见她突然进来微微一怔,随后示意会议暂停。
她几步走过去,眼里带着慌,“你……你是要跟我离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