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呜!
牛角号亢长响彻原野。
蛮汗山东南五十里处,清水河边。
无数南匈奴人,漫天遍野,缓缓而来。
羌渠单于惊闻儿子惨死,部众被坑杀,愤而起兵。
他留下一个谷蠡王领着一万人守护王庭以及族中男女老幼。
其余五万骑兵,全部出动。
从美稷到善无这一路,源源不断有部落的骑兵前来汇聚。
当他们走到武成的时候,就有探马来报。
云中郡的左贤王呼厨泉带着一万骑兵也赶了过来,已经抵达武进。
羌渠听后,当即传令下去,各部骑兵继续前进。
五万匈奴骑兵,如蝗虫过境,所到之处,草木不生。
清水河边的草坪,被无数马蹄踏成一地烂泥。
“大王,前方还有五十里便是善无,我们大军前锋,今晚就能抵达!”
负责行军的右大都尉禀报道,‘“要不要加急行军,令前锋军队提前攻城?”
“我担心他们闻风而动,逃跑了!”
羌渠冷笑一声:“据情报,这个皇子的兵马,绝对多数是步卒!”
“我大军倾巢出动,他们若是据城为守,还能有苟延残喘几日。”
“若是敢逃走,不出半日就被我们追上!”
“何况,他不是放出狂言,让我们率部去蛮汗山向他投降吗?”
“现在我们就来了,看他敢不敢出来相见。”
右大都尉道:“大王英明,那我们就按原计划行军。”
“明日上午,全军能抵达善无城下。”
“嗯!”
羌渠道,“那押运盐铁的汉军,此刻到来哪里?”
“禀大王,他们一千多人出了偏关,正在赶往骆县的路上了!”
“很好,都已经安排下去了吧?”羌渠问。
“是的大王,是左大都尉领一万骑兵前去交割。”
右大都尉回复道,“他会依照大王的意思行事。”
“若是这押运的汉军配合,老实交割出盐铁,我们就让他们回去。”
“若是他们叽叽歪歪,便立马动手,一个不留。”
“如此甚好!”羌渠点点头。
那两个使者说了,送来盐铁的汉军必须见到他们两个才可能交割。
羌渠便让左大都尉带了一万人,押着这两个使者去见汉军。
为了防止汉军突然反悔,羌渠交代做好最坏打算。
若是被发现异状,便直接开抢。
反正这次为儿子报仇,扣押使者,与那个就藩的皇子开战,已经是与大汉为敌了。
还不如趁大汉那边还没得知消息,先下手为强。
“传令下去,全军先抵达蛮汗山西南清水河河谷扎营!”
“等左贤王的兵马到齐,然后马踏善无!”
羌渠下令道。
与此同时。
偏关去往骆县的路上,一千汉军逶迤而行。
原并州刺史段颎麾下从事丁原骑着骏马,走在队伍前头。
身后两边,是分别他的部属吕布、张辽、张扬三人!
吕布九原郡人、张辽雁门马邑人氏、张扬云中人氏。
此时的丁原还没当上并州刺史、骑都尉。
他麾下的吕布张辽张扬三人顶多是个曲侯一般小领导,跟在丁原下面办事。
段颎在前不久被调回洛阳担任司徒,朝廷派来张懿接任刺史。
这让丁原很是郁闷。
原本段颎力荐让丁原接任的。
哪知张懿是花了巨资买官,当上了这个并州刺史。
张懿一到任,就接到要去匈奴送盐铁,笼络羌渠的差使。
并州兵马不多,汉灵帝担心镇压黄巾起义之际,南匈奴趁机叛乱,因而答应送盐铁先稳住。
等黄巾起义压下去了再说。
张懿知道丁原是段颎的人,便派丁原去押送盐铁。
以匈奴人的喜怒无常,最好让丁原死在匈奴人手中。
这样张懿就少了一个刺头,有利于他在并州一人说了算。
丁原哪里不知道张懿的心思,他更知道羌渠单于的性子。
为了安全起见,便将他手下这三员猛将都带上。
“大人,这么多盐啊铁的,就白白送给匈奴人那边狼崽子。”
“等他们拿到了铁器,制成武器,回头来抢劫边关。”
“这不是在资敌吗?”
吕布忿忿不平的道。
“奉先,这是朝廷的意思,我们也没办法,遵命便是。”丁原叹了口气,劝道。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打回五原去啊!”
吕布又说道,“明明那里是我的家乡,现在却沦为匈奴人的地盘。”
“我们不得不拖家带口迁徙来西河。”
“现在的大汉,还是那个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大汉吗?”
张扬也怒声道:“我云中那边的汉人百姓,要么内迁,要么被匈奴人欺负,想去救他们都不能!”
“我家族中几个叔伯,来不及内迁,被匈奴人抓去放羊。”
张辽也接话道:“别说你们九原,云中了!”
“我老家雁门马邑,原本人丁兴旺,是南来北往的交通要衢,现在却变成一个空城。”
“离雁门关不到二三十里,居然如此!”
“搞不清楚朝廷为何会让匈奴人如此猖獗呢!”
“当年卫大将军和霍骠骑将匈奴人赶出阴山,要是让他们看到如今这模样,一定会从地里爬出来怒斥后世子孙!”
吕布张扬张辽三人的抱怨声声落入丁原耳中。
丁原也是咬紧牙关,扼腕叹息:“若是我当上了这个并州刺史,定练兵出征,将这云中四郡收复。”
三人听到丁原的话,也跟着叹息。
张懿刚上任,除非他已经赚够了本,否则没人能赶他走。
“噫!”
四人沉默了一阵后,张辽想起来什么,突然开口道:
“大人,二位同僚,你们可听说那位带着二十侍卫去朔方就藩的皇子?”
“此人我们当然知道!”
丁原道,“他们一行路过太原之时我便得知。”
“这位皇子也是倒霉,这带着二十侍卫去朔方,别说匈奴人,就连野狼都能将他们灭了!”
“听说是被何皇后所猜忌,将他赶出洛阳的!”
“一个民间来的皇子,朝中毫无根基,有什么威胁的?”
张扬也道,“这何皇后心胸也太狭窄了吧!”
“宫中的事情,我们少打听!”
丁原道,“文远,你突然提及他,所为何事?”
“大人,我兄长张汛便是在雁门关守边!”
“前几日偶然相聚,他说,这个皇子一行不仅安全过了洪涛山,还进入了善无城!”
“而最近定襄那边骚动不已,有大量匈奴人外逃。”
“而且,野狐岭那边,也有大批鲜卑人往西迁徙!”
“这些异状,实属罕见啊!”
张辽娓娓道来。
什么!
丁原吕布张扬三人都不由得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