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愣神之际,一个长脸中年男人急匆匆地跑过来喊道:“村长,不好了!夏国的军队来接管这里了,我们快走吧。”
赖锦文从惊艳中回过神来,他一把扯住那长脸男人的衣领,厉声问道:“你说什么?不是说夏国已经放弃这片区域了吗?怎么又有人来接管了?”
长脸男人一脸无奈,“我也不知道啊,事发突然,听说是那个新上任的豫州刺史下的令。”
赖锦文掂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家伙,他虽然读书不多,但也是知道民打不过兵的道理。
他揪紧了长脸男的衣领,继续问道:“他们的人现在到哪了?”
赖锦文刚刚杀过人,此时脸上还带着杀意,长脸男被赖锦文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赶忙回道:
“好……好像已经到镇子上了,可能一个时辰之后他们就会赶到这来了,啊……不,我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在半个时辰前,应该是不到半个时辰……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会赶来了。”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丝毫不见刚来那时候,那嚣张的模样。
赖锦文突然感觉有一股凉意,从他的脚底窜到了天灵盖。
他气急败坏地甩开了长脸男的衣领,“他娘的,你个龟孙儿!俺不是叫你把风吗?你是怎么把的?怎么现在才来告诉俺?!那半个时辰你都干什么去了?”
长脸男不敢说,他那时候看上了一个美艳的寡妇,正想对她用强的时候,却被她给打晕了,所以才导致他耽误了半个时辰。
眼看夏国的官兵就要来了,赖锦文指挥众人,把躺在河道上的那个女子给抬到他的牛车上,就匆忙离开了。
半梦半醒间,颜楚感觉自己好像坐在一辆摇摇晃晃的车上,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晕车感涌上她的脑袋。
她在想,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可她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灵魂好像又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她想睁开眼睛,但是眼皮上却像是有千斤的重物压着一样,无论怎样都睁不开。
身体也动不了。
她听到好像有人在哭,是女人的哭声,其间还夹杂着男人的打骂声。
明明她的意识是清醒的,可是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赖家村坐落在一座山崖之上,有天然的天险,护着整个村子。
赖锦文正带领着一群人,火急火燎地把牛车给绑到几条粗壮的麻绳上。
离他们不远处,有一群训练有素的官兵,手里拿着武器,正一步步靠近他们。
赖锦文带下山的这些人中,有好几个都被那些官兵给砍死了。
他不敢放松警惕。
突然,正忙得焦头烂额的赖锦文,闻到了一股尿骚味,顺着视线看过去,发现竟然是赖山娃被吓得尿裤子了。
赖锦文一脸恨铁不成钢地一脚踹到赖山娃的屁股上。
“没出息的玩意!刚刚玩女人的时候,不是还挺爷们儿的吗?怎么现在一听到有官兵来,就怂得跟条狗一样?”
赖山娃被踹得一个趔趄,他矮胖滚圆的身子摔到前面的草丛里,滚了几圈,摔成了一个狗吃屎。
赖山娃捂着自己的屁股委屈地嘟囔着,“呜呜呜呜,我不要媳妇了,我要我娘,我要回家,呜呜呜呜。”
赖锦文被赖山娃的哭声搅得心烦意乱,他朝赖山娃大吼了一声:“闭嘴!”
赖山娃一直都很怕赖锦文,他被赖锦文的这声怒吼吓得一个踉跄,直接滚落到了一旁的斜坡底下。
赖山娃这下直接被摔断了腿,他在斜坡底下痛苦地呻吟着,“啊啊啊啊啊!我的腿!我的腿!”
“山娃!!”有几个和赖山娃处得比较好的人,见此情况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呼。
眼看官兵马上就要追上来了,赖锦文赶紧跳上牛车,拉着一旁的机关绳索就往山顶处升去。
他拦住了旁边几个还想下到山坡底下,救赖山娃的人。
“你们不要命了?山娃救不回来了,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
几个人听到不远处的山林里传来一阵阵马蹄声,皆面露惶恐。
官兵真的要追上来了,他们也顾不得赖山娃了,直接就跟着和赖锦文跳上了牛车。
赖山娃看到赖锦文跳上牛车后就消失在了原地,并没有一丝要救他的意思,他急了。
赖山娃焦急地祈求哀嚎着,“不不不……不要,村长,救我!你不要丢下我啊!啊啊啊啊啊!”
赖锦文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他到达山顶之后,就直接和几个人举起镰刀毁了那个可以拉人上山的机关。
一伙官兵骑马赶到山脚下时,发现那伙匪徒居然凭空消失了。
在场的众人,皆纷纷露出诧异的神色。
一个小兵拖着一直在嗷嗷直叫的赖山娃,走到一个身材高大,戴着斗篷的男人身前,躬身上前说道:“何大人,小的在山坡底下发现了那群匪徒的同伙。”
何郇伸出指节分明的手,揭下盖在头顶的帽子,露出一张清隽俊逸的脸。
他神色冷肃地看了一眼赖山娃,之后又眯起幽寒的眸子看向山顶,冷声道:
“押回去,本官要亲自审理。”
日落西斜,赖家村家家户户的屋顶上都升起了炊烟。
颜楚感觉到有一股浓烈的霉味钻入了她的鼻腔中。
紧接着,她发现她好像又能动了。
她先是尝试动了动她的食指,之后她猛然睁开了眼睛。
一睁开眼,她就发现,她此时正身处在一个破旧的茅草屋里。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茅草屋顶上的几个破洞。
她将手撑在满是黄色尘土的地面上,艰难地站起身。
看了眼四周,发现茅草屋里摆满了各种农具和瓜果。
颜楚从刚刚那些女人的哭声,还有男人的叫骂声里,大概猜到了,她现在很可能是被拐卖进一个村子里了。
现下看到此情此景,让她更确定了她的猜想。
她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身上的伤也全不见了。
胸口处传来一阵冰凉感,低头一看发现那个装着昔芜神魂的玉瓶,此时正挂在她脖子上。
颜楚捏起玉瓶,低喃着,“是你救了我吗?”
突然,又有一道女人的哭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那道哭声极其凄厉绝望,听得颜楚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她顺着声音,从窗口望去。
那个画面令她瞳孔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