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沉默地从床边起身，她的影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拉得很长。
东偏殿内，璟王的呼吸已平稳，但顾瑾的心未曾静下，她轻轻吩咐侍卫看护好璟王。
然后脚步轻盈地走出房间，冷清的庭院中，月光洒满了青石板路，她的心却如这冷宫之夜一般，寂静而深沉。
顾瑾站在庭院中，抬头望向夜空，她思索着春光殿内那个女人的秘密，不知不觉间她走向庭院的西侧，朝西偏殿望去，那里的窗户紧闭，透出一丝神秘的气息。
顾瑾心中充满了好奇，春光殿的夜，比她所知的还要深沉，还要危险。
想到璟王还在东殿躺着，她想了想不愿节外生枝，刚转身准备离开时，一抹轻柔的女声划破了夜空的寂静，使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月光如水，照在那位女人的身上，使她看起来若隐若现。
“温御医，你是来救我的皇儿吗？”声音虽柔弱，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
顾瑾定眼望去，只见那位昼日所见的女人静静倚门而立，她的双眸如幽潭般深邃，怀中抱着的那个布娃娃，仿佛是她唯一的依靠。
她的目光注视着顾瑾，眼中充满了期待和绝望的交织。
顾瑾心头微微一颤，还未开口，那女人已经急步扑向她，带着一种母亲特有的急切和恳求：“温御医，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
顾瑾脚步猛地停下，她心中已迅速做出判断：这是个神智失常的疯女人，曾经失去过孩子。
还有，她喊自己温御医……
这些年太医院只有一个温御医，那就是自己的娘亲，顾瑾跟娘亲有几分相似，以至于那个疯女人认错了人……
“扑通！”顾瑾刚想去问那个疯女人，只见璟王的侍卫已经一记手刀拍晕了那个疯女人。
那女人身体软软地倒在侍卫怀里，侍卫看了看四周，有些警惕地说：“顾御医，倘若被旁人知道璟王今晚在这里，后果不堪设想。”
一个成年在宫外立府的王爷，没有皇上的特许，是不能留宿宫内的，尤其是后宫。
顾瑾想了想，略有些后怕，只道：“赶紧把她送回房内吧。”
她默默跟随着侍卫，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女人送回房内。房间内的寂静和冷清让顾瑾的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凉意。
“即便失宠也曾经是妃子，怎么连伺候的人都没有？”顾瑾的声音里带着不解和同情。
侍卫的回答透露出宫廷的冷酷和现实，“被打入冷宫太久了，皇上都不记得这个人了……”
这话语让顾瑾心头一紧，失宠太久了，再也没有复宠的可能，身边那些宫人早已似鸟兽散，谁还会在冷宫里硬熬？
想了想顾瑾又道：“你知道她是哪个妃子吗？”
“丽妃，曾经美冠后宫。”侍卫淡淡说道，把丽妃放置榻上后，拉着顾瑾迅速回东殿。
回东殿的路上，侍卫又轻轻叮嘱：“侧殿还有一个明妃，小心莫要吵到她。”
“你怎么知道？”顾瑾的好奇心被勾起。
侍卫眉头微皱，沉声道：“如果不清楚底细，怎敢把殿下带到这里？”
“春光殿太久没有外人进入了，我才敢铤而走险。”这句话如同重锤击打在顾瑾的心上，她深深感受到了在这宫墙之内，每一步都充满了风险。
顾瑾默默站在东殿的窗前，窗外的月色如水，她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
“殿下大概要多久才能醒来？”璟王睡得很沉，侍卫小心翼翼地问顾瑾。
在微弱的烛光下，顾瑾的面容显得格外严肃，她轻柔地调整了璟王的被褥，然后转向忧心忡忡的侍卫，眉头微皱。
殿下这病根深蒂固，我只能用银针封住穴道，暂时阻断毒素蔓延。”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这之前，你们没有找过其他大夫吗？”
侍卫的脸色一沉，明显是被这问题问得有些尴尬。
他摇头叹息，语气里满是无奈：“天下有名的医者我们几乎请遍了，但殿下的病情复杂，连他们都束手无策。”
何止是束手无策，他们连殿下中的什么毒都不知道，侍卫看了眼顾瑾，却没有说出后面这句话。
顾瑾见他面有难色，便也不再追问，只轻轻道：“原本太医院的药材是天下最全的，不过解药里有味药太医院可没有。”
侍卫闻言却道：“璟王府里有各种天下奇药，姑娘只管开口。”
“西域的天山雪莲。”顾瑾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听到这个名字，侍卫的眼神顿时黯淡下来。这种珍稀之物，即便是王府，也未必能够轻易得到。
顾瑾看了眼他的神情，心下已是了然，轻声安抚道：“在此之前，每隔七日我给他针灸一次，可抑制毒性，但是不宜拖太久。”
说着她又从袖中取出一个药瓶：“这是我炼制的百毒清心丹，虽不能根治，但可减轻殿下的痛苦。”
她递过一个小巧的药瓶，侍卫接过，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顾瑾知道这个毒的发作是越来越密，最开始可能每年发作一次，慢慢地会半年一次，三个月一次，每次发作的时候，蚀心灼骨，叫人痛不欲生。
想到这里，顾瑾忍不住问：“殿下现在多久发作一次？”
“一个月一次。”侍卫的声音低沉，显然这个频率让他感到忧心忡忡。
顾瑾皱了皱眉，推算一下时间，上次那个雨夜正是璟王毒发的时候，身中剧毒还被追杀……
莫名的，她的心里隐隐有些难受。
昏黄的烛光摇曳，把屋内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璟王的床榻旁，顾瑾和侍卫静静守候着，虽然顾瑾说璟王很快就会醒来，但是侍卫仍有些紧张和不安。
“水，水……”璟王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这份静谧。
他的声音虚弱却清晰，像是从梦中惊醒，带着一丝不真实的感觉。
侍卫的反应极快，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迅速拿起桌上的茶盏，小跑着走到床前。
顾瑾也快速上前，她的心中松了口气，看到璟王醒来，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璟王的面色已经好转许多，不再是先前那般苍白如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