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舒说完,也不等人反应,就风风火火的冲回厨房。
球球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表情有些尴尬的转头看向路允。
路允看她这幅样子,失笑,“坐着吧,师母让你留下,你就留下吧。”
“你给司机师傅发个红包,让人在附近找个餐馆或是茶楼坐坐,别让人在车里干等。”路允安排道。
“好。”球球表情木木的应下,屁股重新回到沙发。
掏出手机发消息。
谢谨言和秦真在餐厅分工合作。
秦真不会包饺子,但他往年一直都帮曹雪舒打下手,饺子皮儿擀的特别好,谢谨言也不会,但比秦真要强很多,虽然还是丑,但起码能成型,也不会散。
秦真擀饺子皮儿的动作很快,一分钟能出好几张,一看就知道是经常给师母打下手,练出来了。
反观谢谨言,那动作就很慢了,两三分钟捏出一个,那都算快的了。
路允在客厅望了会儿,起身走过去帮忙。
“我能能做些,什么?”路允面对谢谨言还是容易紧张。
她说话语速放慢,尽量不结巴。
两人闻声抬头。
谢谨言看着她笑了一下,秦真没吭声。
“会包饺子吗?”谢谨言捏好手上的饺子,放到桌上问道。
“会。”路允点点头。
至从母亲得病后,每年大年三十她都会犯病。
家里包饺子的任务,就落到了路允和保姆阿姨身上。
“那跟我一起包饺子吧。”谢谨言从桌上拿起一张饺子皮,摊在掌心,用脚勾出旁边的椅子。
“好。”路允拉开椅子,去厨房洗了个手,擦干,才在谢谨言旁边坐下。
有了路允的加入,谢谨言两三分钟才出的一个饺子,很快就变成两三分钟三四个饺子。
路允手上动作很利索,皮儿在手心里一摊,勺子往上放上一坨馅,手左捏捏右捏一下,一个饺子就成型了,一看就知道她是真的会,可能还是经常包的那种,跟谢谨言这种半路出家的一点都不一样。
谢谨言看愣了。
“你,你以前经常包吗?”他问。
路允伸手拿勺的动作顿了下,“嗯,以前读书的时候,经常跟保姆阿姨一起包。”
说话间,她手上的动作都没停,两三下就又是一个饺子新鲜出炉。
球球一个人在客厅里坐着尴尬,也去厨房洗了个手,加入包饺子大军。
她在路允侧边的位置上坐下,边擦手边搭腔。
“路允之前有部电影,戏里面就要包饺子,”她说,“那一场戏入境的所有饺子,全是阿允一个人包的。”
谢谨言知道球球说的那部戏。
路允进组前不久,他才完整的看了遍她参演的所有电影,中间时间相隔不远,球球这会儿一说,他就想起来了。
“那么多全是吗?”谢谨言回想起那部电影中,一闪而过的画面,惊讶道。
“是啊,”球球点头,“因为导演说饺子每个人包的风格都不一样,为了避免穿帮,就让路允一个人给全包了。”
球球动作也很熟练。
虽然包的不如路允的好看,但也还是比谢谨言强了。
“你”秦真表情一言难尽的看看桌上三种款式的饺子,视线最后落在桌子最边上,歪歪扭扭,还没下锅,就自动散架的饺子,终是没忍住吐槽道:“你怎么怎么包的这么,丑。”
秦真嘴下还留情了。
“”谢谨言刚准备把饺子放到桌上,闻言表情不可置信的抬起头,“老秦,你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秦真喉头一哽,想起自己刚还夸谢谨言包饺子有天分,瞬间不吭声了,低头继续擀皮儿。
路允垂首轻轻勾了勾唇角。
“你又在笑我。”
谢谨言刚转回头,就看见路允还没敛下去的嘴角,心里顿时一痒,想逗逗她,他也这么做了,他倾身凑到她耳畔,佯装生气的小声道。
路允没想到自己偷着笑,居然都能被谢谨言发现,手上的饺子都差点被他这声给吓到地上去。
“没,没”路允话音戛然而止,瞳孔瞬间睁大。
大脑当即一片空白。
温热的手指指腹抵上她的唇角,一触及分。
谢谨言从在门口看见她起,就想这么做了,但碍于桌上还有两个瓦数不小的电灯泡,他就只在她唇角轻轻点了下,简单过了下手瘾。
“胡说,”谢谨言捻了捻指尖,“嘴角都弯弯的,还不是在笑我。”
路允回过神,迅速扭头低下,被谢谨言指尖触到的嘴角发烫,脸上的温度也快速升高。
“对,对对不起。”路允声音跟蚊蝇差不多大。
“不好意思了?”谢谨言看她这样,心里更痒了,他又朝她靠近几分,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继续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两人之间被谢谨言不断靠近,缩短的只有两拳的距离。
熟悉的柑橘香,特别清晰的萦绕在周围。
路允大脑有些转不过来,她抬头看了眼谢谨言,又迅速低下去。
谢谨言唇角弧度加深,准备不做人到底。
“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也偷偷笑我来着,忘了吗?”他继续翻旧账。
路允闻言,一张脸涨得通红,头埋得更低了。
她不说话,谢谨言不依不饶。
他胳膊平行移动,挨上她的手臂,“怎么不说话?所以你那时候就是在偷笑我吧?”
这是句问句,但谢谨言的声音却很笃定。
路允牙齿咬得更紧了。
在人眼皮子底下你来我往、‘暗度陈仓’,从没有过这种经历的路允,心跳快的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而她表面看着却十分淡定,手上包饺子的动作甚至都没停。
要不是仔细看,能看到她微微颤抖的手,和通红的脸颊,谢谨言都怀疑她是不是没听到自己的话。
谢谨言:“你”
路允:“我”
两人同时出声。
谢谨言逗够了,终于良心发现,觉得还是不能把人逼太紧,正准备挽救,就和找回自己声音的路允撞上。
而路允出声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厉害,她刚说一个字,就又闭上了嘴。
“你什么?”
见路允又不说话,原想放她一马,不再逗她的谢谨言,瞬间将刚才的想法抛到脑后,不当人。
谢谨言越靠越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从两拳,缩短到一拳。
他说话时的呼气,也有意无意的轻扫过路允耳畔。
路允脸上的红色逐渐延伸至脖颈,她紧咬着唇,往旁边稍稍移了点。
但刚拉开点距离,谢谨言就追了上来。
两条胳膊重新靠在一起。
谢谨言的体温很高,屋内暖气又很足,路允刚进来时就把衣服脱下挂在进门的衣架上了,两人手臂紧贴在一起,中间虽然还隔着层厚厚的衣服,但路允却仍能清晰的感受到谢谨言透过衣服传来的温度,烫人。
“怎么又不说话了?”谢谨言追问。
他低低沉沉的嗓音落进耳中,像情人间耳鬓厮磨的低喃。
路允听得腿瞬间软了。
好在她是坐着的,不至于出丑。
她闭眼在心里深呼吸一口。
真是要命。
路允忽然想到谢谨言微博评论里,粉丝说的什么听到哥哥的声音,腿就软了之类的话,当真不是骗人的。
受不了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路允再次往旁边移动,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然后才结结巴巴的小声回道:“我当时,当时,不是不是有,意的。”
“哦?”谢谨言这次没追过来,他脸上表情有点意外,但转瞬即逝,眉尾轻挑,“那你就是故意的?”
“?”路允被他这不讲理的语气惊到,睁大眼睛抬头看着他,“我”
路允在谢谨言面前,说话本就不是特别利索,这会儿被谢谨言这‘胡搅蛮缠’的理论搞得更加语无伦次。
就在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反驳时,对面忽然传来几道刻意的咳嗽声。
“咳咳咳”
秦真握着擀面杖,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
他俩还真当他老了,眼神就不好使了是吧,他看着两人在这儿‘眉来眼去’半天了,早看不下去了。
球球其实也看见了,毕竟桌子就只有这么点大,桌上又只有他们四个人,谢谨言也丝毫没有要避嫌的意思,两人这一来二去的小动作,她想看不见都难。
但这并不妨碍她会装小聋瞎。
路允脸皮薄,被秦真这咳嗽声吓得又缩回头,继续做鹌鹑。
反观谢谨言,满脸无所畏惧,仿佛刚才不做人的不是他一般。
他甚至还若无其事的,跟没事儿人似的欠嗖嗖的问道:“怎么了?喉咙不舒服?”
秦真握着擀面杖的手紧了:“”
这小子怎么这么欠呢。
球球没忍住噗了一声,路允低着头也笑了。
“你小子废话怎么这么多,”秦真扬起手里的擀面杖,想打人,“你赶紧包,没听见你姑说晚上早点开饭吗?”
姑?
曹雪舒?
路允的注意力被吸引,她抬起头,视线在秦真和谢谨言身上打了几个来回。
球球显然也被秦真导演的这声‘姑’给惊到了。
两个人四只眼睛,眼底不加掩饰的疑惑全落在他俩身上。
两人目光太明显。
谢谨言转头对上路允的眼睛,挑眉笑了下,“不知道吧?”
路允老实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
她懵懵的表情真的很可爱,谢谨言手蠢蠢欲动,最后还是没忍住,用带着面粉的手在她鼻尖轻轻点了一下。
路允被这信息量冲击的没反应过来,眨巴着眼睛,呆愣的望着谢谨言伸过来的手,没有躲。
谢谨言也没太过,指尖在她鼻头轻轻碰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触及分。
白白的面粉便在她小巧的鼻尖上留了下来,在两颊还没完全褪下的微红衬托下,路允整个人看着更加可爱了。
谢谨言瞳孔颜色瞬间变深,喉咙一紧,喉结狠狠上下滑动两下。
本想捉弄一下路允,可没想到弄巧成拙,遛了自己。
谢谨言面色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头,伸手抽出张纸巾,盖到路允脸上。
游离在状况之外的路允,眼前忽然被白茫茫的东西遮挡住,“唔。”
秦真:“”
球球:“”
这人又是在闹哪一出。
勾人的视线被遮挡住,谢谨言心里的躁动却没平息分毫,喉咙越发干涩。
“你自己擦,擦一下,”他掩唇轻咳一声,“鼻子。”
“哦。”路允乖乖取下脸上的纸巾。
当局者迷,旁边者清,两个局外人看懂了。
秦真:“”出息。
球球:“”嗝,饱了,还有点撑。
路允擦干净鼻尖上的面粉,把纸团吧团吧丢进桌下的垃圾桶。
“所以”刚才的问题没听到答案,路允丢完纸就好奇的凑到谢谨言旁边,小声问道:“师母是谢导你的,姑姑?”
说是小声问,实际路允声音并不小,但也不大,堪堪能让在座四人听清。
路允的呼吸打在谢谨言的手臂上,温热,还有点痒。
谢谨言咬牙在心里暗骂了声艹。
“是。”他答。
“那之前怎么,怎么从没听你说过呢?”路允语气有些失落。
“你也没问过我啊,”谢谨言被她气笑了,“你之前看见我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路允:“”别说,还真是这样。
路允默默挪回去,低头又不吭声了。
谢谨言见状,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他还真是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怎么?”谢谨言用胳膊肘撞她,“这是跟我怄气呢?”
路允没抬头,只默默挪动胳膊,拉开距离。
“没。”
她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情绪,但谢谨言却知道她心里肯定不舒服了。
“嘿,”他追上去,逗她,“那就是在跟我怄气呢。”
路允想起自己之前故意躲着谢谨言那几天,心里不爽,正自己跟自己闹别扭呢。
结果,谁知这一下没控制住情绪,抬起头,提高声音喊了一声:“真没!”
“!”
她这声把球球和秦真吓了一跳,包括谢谨言。
三人瞪大眼睛望着她。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路允急忙垂下脑袋,瓮声瓮气的道歉:“对,对不起”
秦真最先反应过来。
他回过神,就一个眼刀甩向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也很无辜。
他明明什么都还没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