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在寂静的包厢里, 肖柯抬手扇的是刚才被酒杯碎片划伤的半张脸。
伤口还滲着血,鲜红的血液与暗红的酒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流淌下来,被重重的一巴掌扇得血肉模糊。
血液和酒水在脸上晕染成一片脏污,额前的碎发也被酒水浸湿,发尾湿答答的粘在一起。肖柯全然不顾自己一身狼狈,脑子里心里乱成一片。
他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 !?
明知颜释最讨厌酒色交易,却还跑来酒吧让人配合自己演这出戏 。他一定是被时南那小子给气糊涂了,才会稀里糊涂的想出这种馊主意来刺激颜释。
但是话又说回来,他有什么资格怪时南呢?
交不交朋友,和谁亲近都是时南的自由,也是颜释的自由。说到底还是他自己心思狭隘,因着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就胡乱发脾气。
肖柯越想越是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自己今天的所做所为与昔日罗匀祥对颜释的作为又有什么不同呢?
同样是对颜释抱有别样的心思,同样的因着这点心思做出对颜释不利的事情来。
“啪!”肖柯气不过又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颜释平时虽然看着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但其实他大多数时候所表露出来的不爽都是因为他自己心情的转变。颜释很少会因为别人做了什么事情而生气,但他刚才毫不犹豫就泼了自己一杯酒,还砸碎了酒杯。
这显然是气急了。
肖柯心情复杂,他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才能让颜释消气。
他们认识有十余年,但肖柯并不敢说自己有多么多么了解颜释。颜释是个什么事都藏在心里自己消化的人, 肖柯自己也不是个什么事都会和朋友说的性子。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并不会时常凑在一起。
是发小关系好,却也不是无话不说的知己。
就像这次,肖柯知道颜释来了看到是这种场面一定会生气,但也没料到他会一气之下泼自己一脸酒水。
若是颜释就此不再理会自己…不,不会的!
肖柯不敢再往下想。
他想追出去,去跟颜释解释清楚,他不能失去颜释。不然他会发疯的!
但他的腿脚像是被无形的铁钉钉在地上了一样,怎么也迈不动脚步。扇过脸颊的手掌微微颤抖着,掌心遍布着斑驳的血迹。
肖柯动了动嘴唇,像是想说点什么。许是喉咙干涩得厉害,他并未说出只言片语。
最终,他也只是抬起手臂想再扇自己一巴掌,好让自己清醒清醒。
可这次他的手掌却没能扇在脸上,而是被一只微凉有力的手掌攥住了。
“想死回家死,别在这发疯。”
冷冽不耐的声音响在肖柯耳侧,荡进肖柯心里。
是颜释。
他没有走,他回来了。
肖柯只觉周身的阴霾一扫而空,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他猛地起身一把牢牢的抱住了颜释。
“对不起…”
“阿释,对不起。我不应该为了气你故意出来鬼混,对不起。”肖柯紧紧抱着颜释,脸不断在颜释颈窝处轻轻地来回蹭着。
一米八几的大男生,趴在人肩膀上偷偷抹眼泪,像一只受伤被遗弃的大金毛舔舐讨好回来接自己的主人。
颜释觉得好气又好笑,为什么要气他就不说了。什么叫为了气他才出来鬼混?这种事情是可以这么随便的?
“行了,别把你的脏脸往我衣服上蹭。”颜释拉了拉肖柯的后衣领,想把他从自己身上拽开。
“一脸的酒渍血污,脏死了。”颜释一边嫌弃着,一边从袋子里掏出药品,“先把脸处理一下,别出去吓到小朋友。”
肖柯这才注意到颜释手里还提着一袋子药,应该是刚刚出去买的。
“你嫌弃我脏啊?”肖柯吸了吸鼻子,笑着道,“那回去我帮你洗衣服吧。”
意识到颜释是出去给自己买药,而不是被自己气得摔杯而去。肖柯顿时又是一顿感动,他就知道颜释还是很在乎自己的,才不会就此不再理会自己。
“我差你洗那件衣服?”颜释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被蹭上的脏污,没好气道,“啧,赶紧处理一下伤口回家。”
在推开包厢门进来看到肖柯周围坐着好几个女人的时候,颜释是真的很生气。理性上他相信肖柯不是会沉迷酒色的人,感性上又气不过他这种作死行为。
电话里那个女人语气极其暧昧,挑逗意味明显。颜释几乎下意识就断定肖柯是被缠住了,酒吧本来就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虽然肖柯是一个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但要是被有心之人有意害之。那就是一个壮汉在神智不清的情况下也回天乏术。
担心这人被吃干抹净,颜释挂断电话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结果一开门就看见肖柯好得不能再好的待在几个女人身边,一脸的享受惬意,哪有半点不情愿的。
几乎是瞬间,颜释的火气就窜到了天灵盖。一气之下,想都没想就泼了肖柯一杯酒。本来是真的气到不想理肖柯的,但是走到一家药店门口又想到肖柯的脸被自己砸的酒杯碎片划伤了。
在门口驻足犹豫了一会,他还是走进去买了药,然后又板着脸回去找肖柯。
谁知道一回来就看见肖柯在扇自己的脸,还就可着被划伤淌血的半张脸扇。颜释顿时又是一顿火冒三丈,恨不得拿刀刨开肖柯的脑袋好好瞧瞧,看他今天是发的哪门子疯。
中午无缘无故和时南呛嘴,晚上又跑酒吧买醉,现在更疯,都开始自残了。
给肖柯上药的全程,颜释都蹙眉板着脸。肖柯一直盯着颜释的脸,几次要说话,都在刚开口的时候被颜释手上一个用力,按得伤口痛的直求饶。
“轻点轻点,阿释你是要给我毁容吗?”肖柯疼得龇牙咧嘴,嚷嚷个不停。
被颜释懒懒一个抬眸给噤了声。
“闭嘴,吵死了。”颜释最后给肖柯伤口上贴了个创可贴,“回家。”
话毕,颜释拉着肖柯的一只手腕起身离开了包厢。磨磨唧唧的烦死了,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这包厢里各种酒味烟味混杂在一起熏得他头晕。
颜释走得匆忙,并没有注意到后面肖柯盯着他的手久久不能回神。
肖柯记得,在他们还很小的时候,颜释也曾拉着自己的手腕带着自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