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两白银。”
程秋水犹豫一会儿后，还是说出了价格。
她知道齐成不会答应这种无礼的要求，但是只有价够高，最后砍价所能保留下来才够多。
说完后，她低着头不敢看齐成，不过却惊异于自己干哑的嗓子竟然重新湿润，恢复了原音。
难道是刚才的清凉把嗓子治愈了？
程秋水心中暗暗吃惊，早就听说修真者如何如何厉害，现在切身感受到以后，才明白他们与普通人之间的天堑鸿沟。
这么强大的人，若是生气了，会不会一巴掌把我拍死呢？
程秋水低着头许久，未听到齐成答复，心里有些忐忑起来。
齐成此时正处于懵逼状态，三千两白银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小金库里随便拿几件金器抵卖就差不多了，但是程秋水显然不配。
齐成对她又没有特殊的感情，刚才滚床单只不过是被她那别具一格的旗袍设计折服了，而后情不自禁和她探讨了一下细节而已。
其中还是他在保持主动，毕竟程秋水就是一个干正经营生的女人，论起服务来，她比凡儿都拍马不及。
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想不出程秋水是怎么有胆子喊出三千两的。
是觉得小爷是个挥金如土的大冤种？
齐成摸摸下巴，感觉程秋水也不像一个蠢人，不至于如此啊。
“你觉得你值三千两白银吗？”
齐成没有拂袖离开，他对这女人还是有一点探究欲的。
程秋水低着头回道：“不值，因此只是求公子垂怜，并非要求。”
“垂怜？”
齐成咂巴咂巴嘴：“我看你过得比这城里的大部分人都好，有什么需要我垂怜的？”
程秋水头更低了：“我好赌，欠了三千两的债，若是下月还不上的话，我与巧儿连同这件铺子，都要被抵出去。”
齐成闻言，眉头皱了起来。
怪不得狮子大开口，原来是个欠赌债的赌鬼。
于齐成而言，赌鬼不值得可怜。
他看向程秋水的眼里多了丝厌恶，你自个赌就罢了，还把女儿搭上，你还是人吗？
不过宋巧儿他印象很不错，小妮子清纯阳光，正是最好的年龄，她的人生不该因为一个赌鬼老妈走向黑暗。
“三千两白银的赌债我帮你解决，代价是将宋巧儿卖给我，并且，你得一辈子为我工作还债。”
齐成想了一会儿后，给出了解决办法。
即便他为了宋巧儿的缘故大发善心，帮程秋水处理了这次的赌债，但是赌徒是不长记性的，她早晚还会再欠债，然后到他面前以女儿的人生来求他买单。
没完没了。
预想到这种结果，齐成觉得还是将宋巧儿一次性买断比较好。
当然，只是买断宋巧儿和程秋水的联系，并非买下宋巧儿的人生，这桩交易也不会告诉她。
那小姑娘以后愿意怎么走，她不去干预，但是程秋水这个人，以后就没有自己的自由了。
如果她还有赌博的趋向，齐成不介意找个地牢关她一辈子。
“没问题。”
程秋水抬起了头，神色激动。
齐成本以为她这种人还要讨价还价一番，没想到竟然答应得这么干脆。
看着她激动的神色，齐成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
好像这女人的本意就是如此。
她这是用另一种方法，将女儿交给了我吗？
还是说，她其实利用自己的同情心，编织了一个骗财的悲情故事？
想知道这是不是骗财圈套很简单，只需要亲自验证一下就知道了。
如果赌徒欠债三千两这事是编造的，那么程秋水今日就是忌日。
齐成最讨厌有人欺骗他了。
齐成看着程秋水，说道：“换上正常衣服，带我去见你的债主，一边换一边把债主的信息简单告诉我。”
程秋水利落应下，大大方方地在齐成面前换衣，并且将三千两欠债的始末和盘托出。
齐成听完后，发现程秋水倒确实有那么一点可怜之处。
几月前，裁缝铺遇上了债务危机，她去找钱行借了三百两白银应急。
然而此世钱行都是高利贷，她把这三百两扔进裁缝铺后，虽然把铺子救活了，但是却无法按期归还债务。
她只能在每个限期内归还一部分，然而下一个限期，剩余债务加上涨出的利息，却轻松超过了本金。
眼看着就要被这笔高利贷拖垮，程秋水动了折卖掉铺子的心思。
虽然这样一来一切就要从头开始，但好过被这一笔债拖死。
程秋水正要折卖财产时，金鸣赌场的一个人却找上了她，叫王皓，说自己有帮助她度过危机的法子。
末路前突然亮起了希望的光，程秋水很快陷入了王皓编织的暴富谎言里。
她清理了铺子内的一些存货，带上三十两白银去了赌场。
仅仅一个下午，她赢到了一百两。
钱就像从天上掉下来一样，精准地砸进了她的口袋。
程秋水晚上看着白花花的一百两白银，眼里再度恢复了神采。
只要明天再去赌一次，再像今天一样翻三倍，钱行的债就能还上了，铺子就活了。
她那一晚上激动地没睡着。
第二天，她心里虽有忐忑，但是一站在度桌前，便如战神附体，成功赢到了三百二十两白银，正好还完钱行的债。
这天晚上，她又失眠了。
明天把这笔钱交给钱行，就不用再收债务之苦了。
然而，这时她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一股冲动。
如果明天再用这三百二十两白银赌一次，那么岂不是到手能有一千两，这样的话不仅能够还完债务，也能再次扩大自己的裁缝铺，岂不美哉？
程秋水觉得以自己的聪明，赌桌上的那些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她确定自己可以保持连胜。
于是第三天，她将这三百二十两带了去，并且输得一干二净。
王皓见她输得失神，安慰她不要紧，几天只不过遇上了一个高手，那人明天就离开建业城了。
他建议程秋水再去钱行借个几百两，明天一举翻盘。
那一夜，程秋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她已经嗅到了阴谋的气息，但是无法确定。
因为她前两次确实顺风顺水，从三十两赢到了三百二十两。
她不认为这是赌场安排的局，因为若是那样的话，昨天她只要收手了，赌场就会净亏二百九十两银子。
再说了，每天和她玩的对手都是没见过的面孔，她也不相信赌场会专门找些人来陪她演戏。
一切回到了原点，还少了三十两银子，程秋水不甘心。
浑浑噩噩地熬了一整晚之后，第四日清晨，她再次去了钱行，准备低声下气的求钱行掌柜再借他三百两银子，她要翻盘。
本以为这次借钱将会很难，毕竟她之前的钱还未还上，但是钱行掌柜的却很痛快地借给了她，并且态度很好。
老板真是好人啊。
程秋水当时十分感激，心中暗道只要赌来了钱，就一定要立马还给他。
第四日下午，程秋水不仅输光了这三百两银子，还倒欠了一千五百两。
这时候王皓才终于撕下了那虚假的面具：
“一个月内还钱，否则你的女儿和铺子归赌场所有，你归钱行掌柜所有。”
王皓的话冰冷绝情，完全不似前两天那么充满关心。
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程秋水心如死灰。
她终于想明白了。
钱行老板和赌场其实是一伙的，他们暗中勾结，专门找她这种急需钱用的人下手。
引诱成功后，他们再利用前两天小赢的甜头，让她陷入不劳而获的满足感中，将她牢牢控制住。
然后，便是收割时间。
其实如果单论本金的话，程秋水欠钱行的第一期债务已经还完了。
但她现在欠钱行将近七百两，欠赌场一千五百两。
也就是说，钱行和赌场勾结起来，仅用钱行第二期三百两的银子，就让她欠下了两千多两的债。
空手套白狼。
还不上钱，她归钱行，女儿和财产归赌场。
就连如何分割战利品，他们也早都做好了打算。
想明白这一切后，程秋水想自杀。
但是想到她死了债还是会落在女儿头上后，她就作罢了。
既然本来就是一条烂命了，不如再赌一次。
就算自身难保，能为巧儿找个好人家嫁了，也算是对她的一种保护。
程秋水开始物色建业城中她有可能得手的大人物，然后没过太久，齐成带着新奇到让她惊叹的东西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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