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筝有些许呆愣,眨了眨眼,赶紧解释道:
“伯母,晚辈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这礼物,也太贵重了些......”
套在她腕上的镯子通体翠绿,玉质莹润,一眼便知其价值不菲。
庄知韫的手还盖在她手背上,看着她认真道:
“玉石无情,没有贵重的礼物,只有贵重的人。这镯子,你配得极了。”
“你今日是来家中做客的,而非有公务在身。伯母送你这镯子,也与官场、官阶无关,而是我欢喜你这个后辈。夫君在家中,不是知府,公爹在家中,也不是伯爷,我们只是一家人罢了。而筝儿你,亦然之。”
听完她一番话后,沈筝感觉指尖麻麻的。
一股她从未体验过的奇怪之感,蓦然涌上心头。
正当她呆愣之际,余正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一个镯子而已,收下罢。你伯母可比本官富有多了。赶紧进来,让本官好等。”
忙着跟方子彦聊天的余南姝也靠了过来,推着沈筝便往屏风后走去。
“姐姐您就收下吧!南姝可鲜少见娘亲送谁礼物,还是她喜爱的镯子。娘亲是真的欢喜姐姐您,姐姐若是不收,娘亲今夜,怕是难眠啦!”
众人一劝再劝,沈筝知晓此时已不能再推。
她抚了抚腕上镯子,侧身行礼。
“如此,晚辈多谢伯母抬爱。”
庄知韫温柔一笑,拉着她的手道:“往后筝儿若有空休沐,常来府中坐坐便好。”
其实她在见沈筝之前,好奇居多。但今日一见她才发现,沈筝能被他们一大家子人都赞不绝口,绝非偶然。
——能得所有人的崇敬与喜爱之人,必定有不凡之处。
在她的牵引下,沈筝绕过屏风后,便见余时章与余正青坐在长桌首位。
两人神态如出一辙,微微抬首望着她,而他们面前桌上布满了菜,菜上还冒着热气。
她记得,余时章与余正青在县衙时,每日早早便嚷嚷着要用晚饭,说是晚饭用得晚,晚上睡不着。所以此时......应当过了他们的用饭时辰才是。
一股懊恼涌上沈筝心头,她应该派小袁提前来说一声才是。
“下官来晚了,还请大人、伯爷见谅。”
余时章一见她便撅了撅嘴,嘀咕一句:
“还下官呢......”
真把自己当外人了。
余正青欲盖弥彰:“路上遇事了吧?其实也不晚。只是猜到你这两日要来,便叫门房晚些闭门罢了。家中用饭正是这个时辰,倒是赶巧。先坐下用饭,有何事,都用完饭再说。”
他又装作不经意间说道:“哦对了,府中空房众多,今日你们就在府中歇息。你那县衙舍屋......算了,不提也罢,让你见识见识我府中客房如何。”
众人入席后,余正青又张罗着沈筝喝酒,被庄知韫一个眼刀打了回去。
他摸了摸鼻子,低头夹菜。
“这酒......也不是非喝不可,待会儿咱们还有要事相商。喝酒误事,喝酒误事!”
沈筝憋笑,“大人说得是。”
......
饭后,茶厅。
沈筝将白日见闻全盘道出。
“......就是如此。所以下官明日准备再去客栈寻他们一趟,若是那李大夫愿意跟着下官回县中开一医馆,自是好的,毕竟同安县中,还没个像样医馆。”
余时章听后啧啧称奇,捋着胡子道:
“本伯为官多年,也是第一次听闻此等奇人,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你这运气也好,出一趟门便能捡个大夫。不过......你可有把握说服此人?”
余正青给他二人倒了盏茶,认同点头。
“如此之人,不好招揽,你若是没吸引他的真东西,他怕是不会愿意。毕竟他志不在医馆,若强行招揽,恐其心生不满。”
其实他有些好奇,沈筝这次当如何应对?
沈筝手指轻敲桌面,低声道:“下官有一法子,不知可行与否,明日但且一试。”
“嗯......”
余正青往茶壶中加了一夹子茶叶,“你敢说有法子,那便是可行了。”
他话音刚落,便感觉脚被踢了一下,抬头就见着余时章疯狂给他打着眼色。
“咳——”
余正青轻咳一声,找了个蹩脚的开场白:“你今日怎的来了?”
余时章闻言气得又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府门大开,摆明的等客来,他方才欲盖弥彰一次不够,现在又来一次,简直丢人!
沈筝压住嘴角,起身朝余时章一拱手,诚恳道:
“下官今日,是前来相邀伯爷的,路上遇事耽搁,非下官本意,还望伯爷见谅。”
余时章抿了一口茶,轻哼一声,干脆不装了。
“写个信弯弯绕绕,就不说正事。还得回信与你,你才有所动静,你啊你啊,你这小狐狸!”
“下官冤枉。”
沈筝上前给他添了盏茶,低头道:
“伯爷息怒。下官不是拿乔,也不是钓着伯爷您,而是印刷术一事,从百姓角度来看,是为喜事,可......终归要得罪不少人。下官那般做法,只是想寻求您的意思,若是您不愿,下官只有恳请您,当做不知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