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筝与曼娘一同站在“茶馆”前。
其实已经不能称呼此地为“茶馆”了,或许叫客栈更为贴切。
因着近日同安来的外来人口愈来愈多,官定客栈的修葺就定在了县衙前头。
只见内里十多名劳工,敲敲打打的敲敲打打,搬东西的搬东西,架梯子的架梯子,各司其职。
不过几日,客栈便已初具雏形。
曼娘单手扶腰,站在院中与沈筝说道:
“县衙舍得出银钱,大家伙干起活来都卖力些。”
正在取匾的劳工闻言望了过来,笑道:
“哎哟,曼大姑娘,您可别当着大人的面冤枉我们呀,咱们为得是银钱吗?用大人的话说,咱们为得是县中的建设!”
曼娘噗嗤一笑。
“好好好,建设建设!早日建设好了,早日赚银子。”
沈筝也笑了。
“是为赚银子不错,不过这么急着赶工,还有一个别的原因。”
“哦?”
曼娘侧头过来,“还请大人指教,还有何原因在其中?”
沈筝指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问道曼娘:
“若姐姐是外来的商户,奔波了好一段时间才到了咱们同安县,想着买了稻种好好歇一歇,结果发现连两个像样的客栈都没有,到处都客满,你气不气?”
“呀——”
曼娘转头便看见了好几个生面孔。
“这几日忙昏了头,我都快忘了县中在卖稻种这茬,光想着客栈去了。”
“若这么说,肯定气呀,心中的石头好不容易落地,没美上多久呢,又得四处找客栈,说不准还要去隔壁泉阳县住。”
曼娘说到这儿一阵心疼,拧着帕子道:
“那这银子,不是全被泉阳县客栈给赚了去?”
“银子银子。”
沈筝笑道:“掉钱眼儿里了,银子都是其次的。我就怕他人对咱们县中的评价不好,往后咱还得做生意呢。不过还好,如今粮铺刚开始售卖,来得都是有渠道,之前便得到消息的人,真正的大头在后面呢。”
曼娘一嘟嘴,“那倒也是。”
她打着扇子走进了屋内,催促道:
“大家伙可都听见啦!这客栈可是关乎着咱们同安县的脸面,大家伙儿都加把劲儿,手脚麻利点儿!若是快当的,再加银子!”
“好嘞!”
工头抹了把汗,转身问道:
“大人,曼姑娘,我手底下还有十来号人,之前在其他地方做活,明日便能回来,要不我将他们都叫来?”
曼娘看向沈筝。
“叫来吧。”沈筝说道:
“干活也要歇息的,与其大家不眠不休地干,还不如加派人手,早日完工。”
“好嘞!”
工头为手底下的人揽了活计,不禁喜笑颜开。
“大人您放心,您给的这图纸好使,给大家省下不少功夫。只要人手够,建成不过就这几日的事儿。就是您那边得提前将桌椅床铺定好,咱们完工后,打扫完便能搬进来!”
沈筝点点头,转身对曼娘说道:
“眼下乔老匠人那边儿正是紧要关头,抽不出手来。桌椅床铺我派人与方文修打过招呼了,他那边帮咱们造,你记得与他对接一下进度。”
曼娘没想到这事儿她都替自己考虑到了,赶紧点头:
“诶,您放心,我时刻盯着。”
沈筝说完便回了县衙。
她刚到门口,便遇到了梁复与乔老。
“沈大人!”
梁复拉着乔老迎了上来。
“撒开,撒开!两个老头子,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
梁复“啧”了一声,“你走得太慢了。”
沈筝看着他们两个斗嘴,笑着说道:“梁大人,乔老,咱们进去说吧。”
三人在书房中坐好后,梁复直接说道:
“沈大人,我二人今日来找你,是为了纺织机一事。”
“可是有进度了?”沈筝问道。
梁复看了乔老一眼,为难道:“算是吧,不过卡着了,我俩意见有分歧,便来问问你的意思。”
沈筝闻言笑道:
“有分歧是好事儿,说明大家都在思考,集思广益嘛。您说来听听,我也能发表发表自己的看法。”
乔老悄悄瞪大了眼。
瞧瞧,瞧瞧。
明明是一样的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就是好听些!
沈筝这话说得梁复心中也舒坦,他说道:
“沈大人你也知道,之前县学的桌椅床铺不是拿给学徒们练手来着。”
沈筝点头,“是有这事儿,可是出问题了?”
梁复想着他与乔老的分歧,沉默片刻后说道:
“乔老他觉得,那些学徒做完桌椅床铺,再稍加磨炼便能出师了,所以本官这几日在县学看了他们几日,但本官觉得,或许他们还得磨炼一段时日才成。”
乔老闻言坐不住了。
他与学徒们日夜相处,他能不知道他们的水平如何吗。
他有些急躁地说道:“还得磨炼,还得磨炼!再磨炼铁杵磨成针了都!这纺织机一事都耽搁多久了,我都没脸见沈大人了。梁大人,您也不是没看过纺织机的图纸,你觉得那些部件,他们当真做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