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明辰连挨耳光,本就激起了一丝血性,又听兄长连番贬低他,哪里忍得了,捏了捏拳头,一拳头砸在施明奎的脸上!
这一拳头仿佛打开了什么机关,拳头如有自己的本能,一拳头又一拳头地砸向施明奎。
“我是孬种,难道你是什么好种?你若是个男人,你怎么会专挑柔弱女子下手?爹让娘受委屈,当年娶了纪姨娘,生下施窈,你看她们娘俩不顺眼,你冲着爹去啊!
偏你为了个孝顺的好名声,不敢对爹如何,专挑毫无还手之力的施窈下手!她怎么着你了,你要和堂兄弟算计亲妹妹!你才是又毒又坏,我早看你不顺眼了!施明奎,你才不是男人!”
施明辰一边还手,一边嘶吼喊叫,拳头越发凌厉。
“不是男人”四个字戳中施明奎的痛处,他恨不得打死施明辰:“对,来,使劲打,朝死里打!施明辰,你就是一条哈巴狗,谁冲你说两句软话,扔给你一根骨头,你就冲谁摇尾巴。蠢货!被人牵着鼻子走还不自知!我若是爹娘,早将你这种无能的玩意儿溺死在尿盆里!”
“你不是哈巴狗,你冲珠珠摇什么尾巴?她指使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连亲妹妹都坑!你沦落到今日的地步,都是你应得的报应!施明奎,你才是那条摇尾乞怜的狗!”
“施明辰,你找死!”
“施明奎,你是狗!”
“你找死!”
“你是狗!”
兄弟二人便在拔步床上激烈地打起来。
施明奎武艺更精湛一些,但这些日子不是躺床上,就是坐轮椅,体能下降,身手不如从前灵活,而施明辰身强体壮却受了伤,一时兄弟二人翻来滚去,斗了个旗鼓相当。
容氏起初还劝两句,见他们互相发泄怒气、怨气,也不劝了,木着脸站在一旁。
施明辰不止血性激发出来,还把施明奎暴打得头破血流,更是毒舌,哪里痛朝哪里戳。
“疯了,都疯了!”
直到沈氏听到动静,匆匆赶来,方才将兄弟俩喝止住:“这是做什么?兄弟阋墙?”
兄弟俩,一个坐床头,一个坐床尾,各自抹着脸上的血,互相恶狠狠地瞪视。
容氏捂脸哭道:“二嫂子,你瞧瞧,我们这个家,还是家吗?”
沈氏抚上她的肩膀安慰道:“哪有兄弟不打架的?好了好了,别哭了,你是做娘的,你一哭,孩子们更慌了。明奎,明辰,你们两个,还不滚下来向你们母亲请罪!”
兄弟俩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爬下床,跪在地上向容氏请罪。
施明辰此时脑子里清醒许多,羞惭道:“四哥是为了训诫我,故意激怒我,都是我的错。四哥,对不住,我口无遮拦了。”
施明奎最忌讳的便是“不是男人”四个字,依旧气得浑身发抖,但偏做出不在乎的模样,大度地拍了拍施明辰的肩膀:
“亲兄弟哪有隔夜仇,你这性子改了才好,不然将来上战场,要吃大亏。”
二婶面前,他必须维护老七,不然二婶看不上老七,三房就只剩施明秣那个毫无心机的傻大个了。
老七起码有些自己的小心思。
沈氏见他们兄弟和好,甚是欣慰,叫来郎中为他们上药包扎,又安慰一番,方携了容氏的手离开,留兄弟两个继续修复感情。
怀夕为兄弟俩上了参汤,坐在帘子外面,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半天没听到丝毫响动,放下心来,一边吃茶,一边一块一块吃两个病人不适合吃的糕点,满脸的满足。
口腹之欲满足了,八卦之心也满足了。
可惜三太太管得严,她没胆子与人分享一肚子的八卦。
关雎院里,施窈也一脸满足。
她院子里有老太爷当初送的丫鬟,星觅与忍冬,两个都是外院管事的女儿,忍冬不爱打探八卦,星觅稍微活泼些,从前嘴巴跟蚌壳一样严实,最近两个月经常能漏些口风。
因此,施窈知道了老七挨打,老八挨刀子的消息,又知道了老四老七互殴的新闻。
家里的瓜吃完了,她将目光投向外面。
不知四皇子周绍有没有从三个刺客的嘴里套出五皇子?
迟迟不见四皇子或者官衙传她和唐瞻问讯,却在隔了一日后,听闻老国公和镇国公将老八施明晖送回金陵的消息!
施家没几个人去送行,这个消息是小不点施云帆告诉她的。
施云帆晌午来施窈这里蹭饭,施窈东张西望,与他开玩笑:“三老爷呢?他藏在哪儿呢?会不会突然冒出来,把你抱走啊?”
施云帆就闷闷不乐地道:“祖父天没亮就送八叔回金陵去了,我给他们送行呢。唉,我要好久见不着他老人家。小姑姑放心,这段日子我来找你玩,祖父不会骂你,也不会骂我啦!”
说完,他期待地望着施窈。
施窈一愣,瞬间懂了他的小心机,揉揉他的脑袋笑道:“好啊,你想什么时候来找我,就什么时候来找我。你方才说,你八叔回金陵?他回金陵做什么?”
小孩拨浪鼓似的摇头,奶声奶气:“不知道,反正祖母说,他不会再回京城,我以后再也见不着他。”
施窈暗自琢磨,老八这是被家族变相流放了?
看来,这回老太爷是下了狠心治他,也彻底放弃了他,老八这辈子翻身无望了。
杀人犯终于离开自己的生活圈,施窈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又皱眉忧心。
阿娘也在金陵老宅,老八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不知会不会因为她而迁怒阿娘。
施云帆咽下嘴里的饭菜,疑惑地问:“小姑姑,你不吃了吗?”
“我先去写封信,一会儿回来陪你吃。”她得写信提醒阿娘,离施明晖远些。
最好把施明晖干的“好事”传出去,让老宅的族人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都别靠近他。
欺软怕硬是人的天性,落魄少爷最容易勾起底层族人的欺负欲。
这样他自顾不暇,就没法子挑唆人对付阿娘。
施云帆恋恋不舍地将筷箸放回筷托上,舔了舔油汪汪的小嘴,乖乖地坐好:“那我等小姑姑回来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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