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没了元音，也就意味着没了主心骨。
自然是钱大人让她说什么，她就得开口说什么。
小鱼忙上前，恨不得希望离那温芙蓉远远的。
她开口时，声音中都带了哭腔：“是温氏杀了公主殿下，她是疯子，她真的疯了！”
钱大人皱眉呵斥：“从头至尾，将事情好好说出，不许再哭！”
小鱼被吓了一跳，再不见平日张狂模样。
她忙跪在温玉雪的跟前儿：“晨间，公主殿下如同往日一样起身。她早起之后一向要用花瓣水洗脸，所以奴婢就喊了温氏去烧水来。”
又是烧水！
温玉雪冷声问她：“可是又让温芙蓉不用帕子，反而徒手提起滚烫的水壶？”
小鱼低着头不敢承认。
钱大人越发呵斥：“说实话！”
小鱼这才连连点头：“是这样的。殿下说，祁家二郎身边的这些女子，总是要磋磨一番。可平日里温氏很是温驯，殿下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从不和其他女子那般哭闹。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
小鱼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温芙蓉：“她将水提来之后，我们也将水盆搬来。殿下却说，今儿外头的雪景很好，她想坐在外头洗脸。但又不想太冷了，又让温氏一手提着水壶，另一只手提着炭盆，带着咱们到了这里来。殿下就坐在那椅子上，让温氏伺候。”
温玉雪都无法想象，那样烫的东西，温芙蓉到底是怎么忍住疼痛，一路提到这里来的。
接下来，小鱼的眼神变得惊恐：“可殿下刚坐下，温氏就突然发难。她竟然把手中滚烫的热水壶提起来，往殿下的脸上泼了烫水！”
“殿下的惨叫声立刻响起来，我们想上前拉开温氏，可温氏竟不知什么时候，和外头的那些女子们联合起来。她们涌进来把我们控制住，温氏手中的烫水也往我们身上洒了过来。那个时候……实在是没有人敢靠近温氏和公主啊！”
小鱼大概是眼睁睁地看着元音公主倒下的：“她把所有滚烫的水都泼在了殿下的身上，殿下的眼睛也被烫着根本看不到，只能瘫在那椅子上。我们喊着外头的小厮进门，可温氏丧心病狂！”
“她竟然拔出殿下带着的长簪，然后狠狠地刺进了殿下的眼眶里！”
小鱼的身体颤抖越发厉害：“一开始，殿下尚且还能挣扎叫喊。可后来……殿下就不动了。就算是殿下已经不动了，温氏也没放过殿下。她手中的动作还是不停，一下又一下。直到外头的小厮赶进门后，殿下已经成了现在这般模样了。”
温玉雪都开始怀疑，这些小厮和太监就是故意的。
只怕元音公主平日没少苛待他们，既然后院整个都乱了，事态也控制不住了，他们又为何还好给元音公主卖命效力？
又或者，是包括温芙蓉在内的这些女子。
她们实在是被元音公主欺负得太久了，都巴不得元音公主去死。
所以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也要阻止阻挡她们的人。
总之不管究竟是什么原因，公主殿下死状惨烈，而且还是温芙蓉下手的这件事，是确实发生了。
钱大人站在旁边，无措地挫着手看向温玉雪：“夫人，下官实在是不知此事该怎么做了。虽然这些女子也可怜，但您也知道，元音公主毕竟是皇上最疼爱的公主殿下。如今京中还在春闱的紧要关头，下官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和宫中交代!还有您妹妹，这个温氏，应当如何处置？”
“呵——”
只是钱大人还未说完话，温芙蓉就突然冷笑一声。
她抬眸看向钱大人的眼中，带着放肆的戏谑：“堂堂京都父母官，处置一个杀人犯，还要问相国夫人？”
她简直是在挑衅：“我虽然是相国夫人的妹妹，可她早就把我赶出温家，族谱上都没了我的名字了！她只怕恨我入骨，巴不得我早死。府尹大人，你又何苦问她来着？”
钱大人的脸上生出尴尬。
温玉雪却总觉得，温芙蓉好像是想和自己撇清关系。
杀公主，怎么说都是要株连族人的大罪。
不管是非对错，温芙蓉肯定是活不成了。
但整个温家，不能给她陪葬。
想通了这一层，温玉雪看着温芙蓉的眼底，也生了冷漠：“她虽疯魔，这事儿说得倒是不错。早在姜州城的时候，我便将她的名字挪出族谱了。听闻她在祁家也并不受到宠爱，只怕是个无主之人。这样的人，大人自行处置就是，殿下已死，你总要给宫中一个交代。”
她还指了指那些外头跪着的女子们：“将她们带上，一同去宫中说明情况。最终如何定夺，自然都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意思。大人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不隐瞒不偏袒，这京都府尹的位置，自然留得住。”
钱大人之前还总以为，温芙蓉毕竟是温玉雪的妹妹，温玉雪怎么都不会放弃她。
没想到温玉雪这样决绝，更没有想到温芙蓉在听了这话之后，竟大笑出生：“哈哈哈，好好好，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啊！我自个儿做的事情，自个儿自然要认！反正我也被这个元婴公主整废了，早就没了活下去的意趣。自然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她活不成了。
温玉雪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心里头是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从上一世斗到这一世，她本以为温芙蓉得到这么个惨烈的结局，自己会高兴才是。
可现在看来……也没有那么高兴。
她真希望前两日，不曾听到温芙蓉和自己说那些。
否则这一世在看到她和元音公主自相残杀到这个地步的时候，温玉雪的心里也不会有半点儿的怜悯吧？
她转过身，不再看温芙蓉，也不去看早已没了气息的元音公主：“京都事多，百废待兴。钱大人将事情如实禀告就是，想必皇上一定会有自个儿的定夺。”
“是。”
钱大人佩服地看着温玉雪：“下官明白，这就去禀告宫中。多谢相国夫人指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