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日,清清和铃儿虽表面上不恭敬,但也不敢太过放肆,肯定是要来伺候温芙蓉的。
可今日……
片刻之后,这房间里都安安静静,既没有清清的声音,也没有铃儿的声音。
温芙蓉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睁大了眼睛环顾四周,惊讶地发现祁刘氏和祁老爷还有祁紫俊都在!
他们正坐在自己的床边,眼神冷冰冰地盯着自己,看得温芙蓉心里发毛,忙一咕噜坐起身来:“我……我们不是在院子里吗?”
她低了头,轻抚自己的小腹,在这样奇怪的气氛里,仍旧做出一副温柔模样来:“大概是我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太调皮了,这才累了我晕过去。实在是对不住婆母,今日精心为了我连方辰大师都请来了,我却这样不争气,让婆母与公爹担心了!”
“哼!”
想到这些日子自己在温芙蓉的跟前儿点头哈腰的模样,祁刘氏就来气:"怎么,都到了这地步了,还想骗我们呢?温芙蓉,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你是打算捧着这空空如也的肚子到八个月之后,给我们祁家生下个猫儿狗儿?"
这话还留着颜面,却让温芙蓉的心瞬间坠入冰窟之中一般。
此刻坐在床上的她挣扎着想往下跑,斜眼时看见了温玉雪,她愤恨的目光便落在温玉雪的身上:“又是你对不对?你同婆母胡说了些什么?!我怀了身孕,你可嫉妒了,所以连我和我的孩子都要趁着这个机会害死是不是?”
身上的痒还未消退,温芙蓉不顾礼节地伸手抓挠一番,还不忘了对祁刘氏解释:“你们不能信她一人的!叫张大夫来!张大夫能证明我的确怀着身孕,他照拂我的身孕那么久,难道还能有假?”
祁刘氏和祁老爷的目光里,都露出不耐。
只有温玉雪上前,将温芙蓉从床上拉下来的同时,语气还算温和:“妹妹既然提到张大夫了,我们自然也将张大夫请过来了。”
她回头示意晴彩将张大夫带上来,温芙蓉见到的就是一个被五花大绑着的张大夫——
温芙蓉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喉头动了动。
张大夫却先抬头,绝望地看向温芙蓉:“温姨娘,事情我都和他们说了。瞒不住的,真的瞒不住的!这种事再瞒下去,可是要遭天谴了啊!”
张大夫本来就是心术不正之人,被祁老爷知道这件事之后,三两句吓唬就“招供”了。
温芙蓉却还想为自己讨回点儿脸面,突然对着张大夫大吼:“你在说什么?你在胡说什么?!是不是你和温玉雪串通一气,想害死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我怀着的,可是祁家的嫡长孙!”
“温姨娘,别挣扎了!”
张大夫双腿都开始发抖:“这种事你瞒得了一日,难道能瞒得了一世吗?不如主动认错,还有活路一条。我好歹在姜州城也行医半生,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就被你给毁了!还好祁老爷宽容大量,答应了我不将此事外传。温姨娘,你就给祁老爷和夫人认个错吧!”
可就算张大夫苦口婆心地劝说,温芙蓉也仍旧不领情,只是指着温玉雪怒吼:“你们串通一气,想害死我的孩子。你们——”
“放肆!你给我闭嘴!”
连祁老爷都看不下去了,狠狠地一脚将前头的水盆踢翻,质问温芙蓉:“你说是旁人要冤枉你,你自己什么样子?!左右姜州城不止一个大夫,你若说是我们冤枉了你,我就找所有的大夫来都给你看看。只是到时候事情若闹大了,你怕连待在祁家都不可能!你自己想好了!”
祁紫俊盯着温芙蓉的眼中也带了怨愤:“没想到,在子嗣的事情上你都敢这样作假!温芙蓉你费尽心思入我们祁家,究竟有什么目的?”
“不……不是这样的!”
温芙蓉真的被祁紫俊吓到了,就算他们平日吵闹,她都知道祁紫俊不忍心真的舍了她。
可此刻……祁紫俊的眼底好像带着冰霜,要将她打入冰层地狱一般。
温芙蓉的心里又慌又怕,泪也顺着脸颊滑落:“俊哥,我是真心待你的啊!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为了祁家。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啊!”
徒劳的哭喊,只不过证明了她的确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祁紫俊别过头去,再不看温芙蓉一眼。
祁刘氏恨得咬牙切齿,拉扯祁紫俊:“休了这个贱人!连子嗣的事情都敢欺瞒,我们祁家绝不容许这个贱人留在家中。”
祁紫俊的眼底还是落下半分不忍,但并没有反驳祁刘氏的话。
温芙蓉再顾不得和温玉雪置气,跌跌撞撞地跪在了祁刘氏和祁紫俊的跟前儿:“不,不要休了我!夫君,婆母,求求你们了。我嫁来祁家之后,尽心伺候夫君,如今便是鬼迷了心窍,也罪不至死啊!我保证我再也不会,再也不敢了。”
看出祁紫俊心下不忍,温玉雪叹息一声:“都是我,在温家的时候就把你惯坏了。芙蓉啊,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怎么不好生想想呢?孩子的事情不比旁的。如今整个姜州城都知道你怀了孕,二弟更是到处给旁人分享喜讯。你现在闹出这事儿来,让公爹和二弟在朋友跟前儿还怎么解释?”
颜面对男人来说总是重要。
祁紫俊即刻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在外头炫耀有儿子的事情,有多少人的眼底都带着嫉妒?
现在却说他被骗了,岂不是要被那些同窗好友给笑死?
尤其是大家同在书院,他还怎么在祁承星的面前抬起头来?
想到这,祁紫俊眼底最后一丝动摇也没有了。
“啪——”
他甚至伸出手来,狠狠地将巴掌扇在温芙蓉的脸上:“你还有脸求情?我当日就不该娶你进门!这才几个月,闹出了多少事情来?”
祁老爷的脸色,同样阴沉:“你们夫妇二人,把这事儿宣扬得姜州城人人都知道。如今坏了祁家的脸面,也打了我这张老脸,你们让祁家日后在姜州城如何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