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船重新离岸。
五个小的刚奔出船舱,头晕目眩的感觉又来了,趴着船舷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
沈苛,“罗八川不是说要办手续,得歇一晚再启航吗?”
他们还没缓过劲儿呢,咋又开始走了!!
舱门口瘦高身影走出,动了动揍人揍的有些吃痛的手腕,季聆风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淡淡声音传来,“入港出港手续顶多两个时辰就能办好,若不是你们打包回来,此时应该已经被甩下了”
“”
灵宝揉了揉开始发胀的脑袋,小短腿迈开,回了自己房间。
半夜,隔间木板被小少爷敲响,“灵宝,睡着了吗?罗八川这么欺负咱们,不得给他个教训?灵宝?”
“睡着了”
“”睡着了也能回答他?小少爷无奈,再次敲响右边木板,“小文小韬沈苛睡了吗?”
门口木门被豁地拉开,矮胖身影出现,低声,“小子你也睡不着?起来帮爷爷干活”
片刻,一老一小摸黑,往货船厨房摸去。
灵宝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翻了翻身继续闭眼睡觉。
爹说一而再再而不过三,这还没过三呢,她就不出手了。
又过了一刻钟,一老一小骂骂咧咧回来了,老头又气又恼,“王八蛋,居然把厨房门锁了,爷爷的毒没地儿下去”
“疯爷爷,那罗八川在您身上吃的亏不说十次,五次总是有的,要我,我也防着。就该听我的直接去他房间下迷药,迷晕了,再揍他一顿完事儿”
“臭小子,爷爷去厨房顶多也就下点巴豆,真给他迷晕揍了,万一他称病拖延去皇城的时间,咱们咋办?等着?”
“那就把他打服,打到听话为止”
“你打还是我打?”
小少爷翘起大拇指,往一旁房门一指,“让灵宝打!!”
三月中旬。
货船又在水上航行了三日,好在沿途都有码头停靠,吃饭的问题倒是解决了。
离了徐州地界一行人跨入儋州,趁着货船卸货装货的空档,大伙儿跟着季聆风去酒楼吃香喝辣。
瞧他进门就跟进自个家似的,不用猜都知道这酒楼是他听风阁的据点!!
临走,这厮还从酒楼带了个厨子上船。
“啧啧,出个门儿还这般讲究!”老头嘴快,想啥说啥。
“出了儋州,有一段航线没有码头停靠,那几天你们吃猪食?”
老头认错也很快,一本正经,“爷爷错了,是该讲究!”
上得船,新厨子与罗八川的老厨子开始抢地盘。
不光抢地盘,还抢食材!
气得罗八川嘴歪,“季聆风,你他娘欺人太甚,让你们上船、住客房、还给你们办妥一切户籍手续,老子已经仁至义尽了吧?
现在还要抢老子厨房、食材,包住包吃的,要不要老子再包睡?”
季聆风淡淡扫过他下身,“——玩你兔儿爷?”
“你”,罗八川险些被气晕,捂着快气炸的胸口快步离开厨房。
“帮主?”老厨子急忙跟上。
“让给他,老子忍了”
沉住气,再忍两天,两天后老子让他们全都消失。
厨房内,老头瞪眼,“”,头一回听见这词儿,他居然——听懂了。
真他娘下流,还一阁之主呢,不过能气着罗八川就行,桀桀桀!!
“啥是兔儿爷?”小灵宝望向季聆风,求知若渴。
“小娃娃别问那么多,回舱,休息去”
出了儋州,众人一路南下。
是夜,货船航行中。
船上各处灯火已熄,天上明月星辰倒映在河面上,零零星光点点。
货船底舱,悄然开了一道小门,几条狭小渔船悄悄滑出。
罗八川坐在小船上,看着旁侧偌大货船无声冷笑。
大手一挥,水手们立马卖力滑动小船往回走。
这片水域是他特意挑的,货船停在河中央,四边不着陆,轻易也不会有别的船路过。
哪怕这群王八蛋会游泳,也不可能有那个体力游到岸上。
他已经命人将船上剩余的食材全部沉河,待他们一走,季聆风一众只能在船上等死。
这次下了血本,他连一船的货都不要了,这次倒要看看,这些大小王八如何逃出生天!
论你轻功再好,水性再足,没有船也到不了岸。
待得被人发现,说不定得是几年后了,早他娘成了一堆白骨。
小渔船在夜色掩护下,无声无息离开,罗八川背着长刀靠船舷,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怕打草惊蛇,男人不敢笑出声,只是那快咧到耳后根的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下来。
咚咚咚——
邦邦——
小渔船开始左摇右晃,负责划船的水手们一片哀嚎惨叫,罗八川也没能幸免。
半空落下的硬物命中他面门,两行鼻血倏然落下。
“”捡起脚边砸自己脸的东西,就着月光细细一瞧。
半块巴掌大的鹅卵石,上面还沾着自己的鼻血。
这玩意他是一点也不陌生,漕运行被砸的次晚,满山头都是。
黎家——高人来了?
啥时候来的?怎么来的?他竟一无所知。
小渔船飘摇,罗八川直觉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货船。
船舷边儿,大小身影一字排开,正在看他们热闹。
最肥那道身影,朝他挥手,“哎哟——罗帮主,这么晚了不睡觉,是准备溜去哪儿啊?咋也不吱一声儿?”
罗八川紧紧握着手里石头,老头身旁那道最矮小的身影,正双目幽幽盯着他。
即便光线暗淡,他也能感受到目光中的冷意,让人遍体生寒。
灵宝看清下方情形,歪头叹气,小奶音在幽静河域响起,“一而再再而不过三,罗叔叔,我爹说要对你礼貌,但爹也说,事不过三呐!”
让他们吃猪食,其一。
想将他们扔在徐州城,其二。
今儿又想把他们扔在这片水域上,其三。
当揍!
女娃再问,“你还跑不?”
还跑,她还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