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之前用石子儿打老子还是手下留情了?他姥姥的,若当初这高人对自己下杀手,世上只怕是再无疯人萧是也。
借着月光老头在尸体周围仔细找寻起来,对于一个以毒立身的毒翁,在遇到同行时总会生出莫名的攀比心。
他也不例外,趴在地上一寸一寸的找寻,一刻钟后,老头兴匆匆奔回小院取了工具,将已经没入泥地里的竹针夹了出来“桀桀桀,看爷爷怎么破你的毒”
这边危机解除,另边厢罗氏粮铺后院,王金福盯着白布下死相凄惨的尸首怒不可遏,去了六个堂主,死了四个,回来的俩人竟连出手之人是谁都没看清。
“金福大人,那村中定然藏着一位暗器高手,还有这毒,也定跟疯人萧脱不了干系,算下来村里可就有两大高手护着了”
“大人,这村子小,所种田地也不多,依属下看也没必要将事情闹太大,不如——”
“啪——”王金福一拍桌子站起身,怒喝,“蠢货,前有车后有辙,若让人知道有个不用交粮税,不用挨鞭子就能吃饱饭的地方,谁还会愿意在庄子里干活?这罗氏粮铺岂不成了笑话?罗爷的脸面又往哪儿搁?”
“是,是,大人说的是,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罗爷还不知何时能回来,若他回来之前咱们不把这事摆平,谁也不会有好果子吃,暗的不行,就来明的,明日在城里雇些打手,让他们带头去闹事,我倒想看看这暗器高手到底是何人”
月落日升,月儿村又开启了新的一天。
早饭后,各家各户炊烟熄灭,烟火余味下,孩童嬉戏声从村头响至村尾,家里没有壮劳力的,由妇人拎上农具下地干活,仨仨俩俩有说有笑,“黎家的,趁着日头不大,赶紧去给田里灌水噢”
“欸,来嘞”,灌水倒也不是啥体力活,黎老太跟钱婆子人手一把锄头跨出院门,跟着妇人们一道往田里赶去。
老妇俩前脚刚走,黎老汉也挑着水桶出了门,村里没有打井,吃用水得到清河畔去挑,一来一回两里路,一天至少得走两来回。
后院里,黎诚盛两口子一个播菜种,一个浇水,丁香搁一旁喂鸡喂兔子。
俩崽子围坐篮子旁,用清水和泥,一会儿捏个小泥人,一会儿捏个小房子。
黎文:“妹妹,你瞧,这个泥人跟你像不像?我再给它捏个小辫子,这样就更像你了”
灵宝在篮子里手脚并用,堪堪能让自己翻个身,气急败坏下,奶娃一巴掌直接将泥人脑袋扇飞。
丑死了,一点都不像宝。
“哥,妹妹不喜欢你的泥人”,黎韬伸手递上自己刚捏好的小房子,“灵宝,你瞧二哥捏的小房子,阿爹说,等秋收了家里要盖土坯房,就跟二哥手里这个一模一样的房子”
“你们俩别把泥蹭妹妹身上勒,脏”,许姝惠放下水瓢,把灵宝跟篮子挪到俩崽子祸害不到的地方,“宝,别学你哥哥,玩泥巴脏死勒——哎哟,这天是越来越热了,动一会儿就口干舌燥”
“啪嗒——”妇人话音刚落,几颗带着水汽的苹果便滚落她脚边,熟悉的动静让许姝惠表情一僵,她扭头看向隔壁院子,确定没人看见这一幕才稍微松了口气。
“七”,灵宝拍拍胸口,一脸认真,她的果子最是解渴,阿奶说的。
黎文黎韬,黎诚盛,丁香也纷纷放下手里活计围了过来。
“灵宝,咱们隔壁还住着人勒,阿爹阿娘教你的都忘了?”黎诚盛忙不迭捡着果子往怀里揣。
灵宝扭头望向隔壁院子,小脸委屈,她没忘,疯爷爷还在睡觉呢,宝听得真真的。
瞧她这副模样,许姝惠顿时心软,抱起小奶娃讨好道,“阿娘不是责怪你啊,你瞅瞅,这院子里别说果树了,连颗果树苗都没有,若是被人看见咱家吃果子,咋解释?”
灵宝乌溜溜大眼睛盯着阿娘,思索片刻后,小家伙手一挥,十几棵果树苗齐齐乍现。
许姝惠:“”瞪大眼睛一屁墩儿跌坐在地,整个人都要裂开了,“哎妈,咱灵宝咋啥都有?”自己就不该多那嘴。
有什么不对吗?灵宝歪歪脑壳,这下有果树苗了,果子,不随便吃?
瞅着一地果树苗,许姝惠失神喃喃,“完了,总有一天会被人发现咱灵宝是个小神仙转世,会抢走灵宝的”
抢走本宝?休想,奶娃小拳头对着空气一顿输出“哒——哒”
谁来抢,宝打谁。
众人欲哭无泪。
黎诚盛上前一步,扶起媳妇儿,无奈又想笑,“好好好,打打,哎哟,咱灵宝咋这么可爱嘞,媳妇儿你放心,咱的灵宝,谁也抢不走,谁敢来,我跟谁拼命”
许姝惠棉花拳挥得呼呼作响,“都怪你都怪你,灵宝定是随了你的性子,这般胆大——宝啊,小孩子不许成天哒哒哒,你要手痒,就去揍你爹爹解解馋”
灵宝小白眼一翻。
爹爹,怂!!!宝才不像他。
黎诚盛苦瓜脸:“媳妇儿,你咋能这样教灵宝——”
丁香:“哈哈哈”
唯独俩崽子找不到笑点,盯着红彤彤的果子,齐齐咽口水,“阿爹,果子能吃吗?”
“吃吃吃,你俩先去洗手,留两个给你阿爷阿奶钱婆婆,剩下让香姨给切一切,咱们一块吃”
晨光下,三大俩小躲在灶房里,跟做贼似的啃果子,吃完又在后院挖了个坑将果核埋了才放下心来。
挑水回来的黎老汉瞧见后院的果树苗,嘴角抽了又抽,知道这事定是小孙女干的,自然不敢声张,拿上锄头将果树苗默默种下。
午时,下地干活的妇人们纷纷回来,人还没跨进院子,身后就传来一阵马蹄声以及妇人惊呼之声。
“啊——你们,你们是谁?”
黎老太钱婆子齐齐回头,只见十几个骑马大汉从村口横冲直撞冲进村子,好些个妇人受到惊吓摔倒在地,险些被马蹄踩伤。
领头汉子拉僵停下,正好停在黎家小院门口,大汉身着细棉短打,一身匪气,悬在腰间的大刀于阳光下折射出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