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年指尖发凉。
毕尧……
他究竟是谁,究竟想做什么……
……
“这些先都不谈,眼下能确定的,是楚清怀可能确实从石庙中获取了某种能力。”
欧延此时显得相当冷静,“从景年上回的经历来看,基本能肯定是类似于火族的瞳术。”
景年双手合十,紧紧扣住。
“能跟楚老二勾搭上的,绝对也不是什么善茬。”
慕容昕收起漫不经心的表情,冷哼一声。
“你们现在要关心的可不止这藏在肃王背后的高人。”
临风忽然道。
景年一颗沉重的心又提起来。
这一件已足够棘手了,还有什么?
临风看了欧延一眼,“火灵珠的踪迹,我也查了——”
“你查了灵珠?!”
这也算景年封尘在心中一直不愿触碰的东西,如今一听,简直如晴天霹雳。
“你这什么反应,我们迟早是要将所有灵珠都收回来的。”
临风冷哼一声,丝毫没有顾忌,就当着欧延和慕容昕的面理直气壮地回道。
他一直对景年这畏手畏脚的态度嗤之以鼻。
景年心一颤。
他怎么能……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
欧延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抚,“没事,且听他说完。”
“上回已经跟你们说过了,火灵珠和水灵珠究竟藏在何处,就连断情宫自己也不清楚,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只能大致从各地民间的传言中推测出几个可能性比较大的地方……”
临风伸手一个一个数给他们听,“目前也只能确定火灵珠而已,江湖上盛传的统共有五处,皆在已死或者还活跃的火山附近,这些……我已派眼线探查了三处。”
“你们猜怎么着。”
说到这里,临风停顿了一下,他并没有用询问的语气,而是淡而冷的平铺直叙。
景年忍不住抓紧了欧延的手。
“有两个地方,发现了很明显的人活动过的踪迹——”
临风唇角一沉,“那些地方……都是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丛林深处,一向瘴气、毒虫弥漫,几十年都难有几个敢涉足踏入的。”
“我的人虽未当场撞见什么活人,但却发现了具尸体”,临风啧了一声,“是被野兽咬死的,尸体已七零八落了,看着应该死了没超过一天。”
景年忍不住浑身发抖。
欧延与慕容昕的神色也已相当凝重。
“墨景年。”
沉默中,临风忽然叫了她的名字。
景年心跳空了一拍。
“有人已经先我们一步,在找灵珠了——”
临风一字一句,深意满满。
景年久久没说话。
且不说究竟要不要寻找灵珠,临风说的这些,早就远超出了她预期的接受范围。
除了他们,还有别人也在寻找灵珠?他们是谁?为什么?
……
“楚老二的目标,也绝对与灵珠脱不了关系。”
慕容昕敲了敲椅子的扶手,淡淡插了一句,“他们可能是一伙的,也可能不是,最重要的,如果算上在石庙指点楚清怀的人,那还很有可能把别的……就算不是火族人,也必然与火族有密切关系的这个神秘人牵扯进来。”
临风似乎也觉得这一切着实过于疯狂,有些失笑的一阵摇头。
“欧庄主,断情宫和灵珠,相安无事地平静了数百年,如今……看来是要同时气势汹汹地回来了,这浑水,你真准备好淌了吗?——”
……
这话背后的深意……
既是询问,也是警示。
景年已傻了。
前一刻还只是碎片一般掌控在手的事,忽然就决堤了般迸发出来,这才让人意识到,原本抓住的仅仅只是它的冰山一角罢了。
……
“我早就深陷其中了。”
欧延目光毫无波澜,轻笑一声,直视他审视的目光。
“也是”,临风低笑,“那你也得想好,等墨景年真的拿着刀架在你脖子上的时候,你该怎么办。”
……
他说这话的时候,景年忽的感觉好像就真有一把无形的刀,却不是抵着欧延的,而是她自己。
她浑身发冷,控制不住地站起来。
这是无时无刻不纠缠着她的梦魇。
她害怕如果真的只是为了灵珠,她终究是会站在欧延的对立面的。
这两边,无论如何她都不知该如何抉择……
……
“还没有发生的事,却总爱吓唬自己。”
身后欧延随着她一同起身,低头蹙眉看着她。
他一向不准她胡思乱想这些。
……
景年呼出一口气,眼眶微热,忽然就想一头靠进他怀里。
碍于有人,只能抿唇重新坐回去。
“临公子还有其他消息吗?”
欧延站在原地没动,转头直接问。
“没了。”
临风说了方才那句话,正浑身舒畅地看着他们二人的反应,闻言轻快地摇头。
“公子既来了,就帮忙帮到底,在此处住上一晚吧,正好转移一下所有人的注意力。”
欧延语气淡淡的,却比方才温和了些,看了萧痕一眼,让他将人安顿好,没等临风回答,就直接拉了景年在众目睽睽下走了出去。
景年完全没想到他会这样,脚步顿了顿,有些踉跄地跟着他出了去。
只留帐内慕容昕、临风和萧痕三人大眼瞪小眼。
……
欧延直接带着景年回了她的营帐。
屏退侍女,帐帘合上。
景年站稳,一室寂静下,无措地望向他。
欧延叹出一口气。
景年过来的路上就想到了,他这是要单独与自己说话。
方才临风的话,触动的不止有她。
……
脸颊被他温热的手掌捧住。
“景年,你信我吗?”
欧延低头,离她很近。
他声音很低,低沉沉的在皮肤上引起一阵麻意。
景年张口,一时间不知该怎么答。
“感情上,最难的其实是信任”,欧延看着她轻颤的睫毛,“我想让你学着信任我。”
景年眼眶顿时红了。
“我不喜欢误会,隔阂,这些归根结底都是信任造成的。就算有一天你必须要在我与灵珠之间做一个选择,你也没必要非得拿着刀来威胁我。”
欧延眼中闪过淡淡笑意,还有些无奈,“你要做的,是把自己的理由、打算都告诉我,让我参与进来,与你一起想办法。”
“你明白吗?”
景年颤抖着忍耐着,终是在他最后那几个字后眼泪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