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个好人!”轿子里的贾琏骂骂咧咧的,调门还要收着,真难受。
承辉帝还算是好的,就是喜欢搞点服从性测试。这是比较学术的说法,老祖宗一般把这类行为冠以“指鹿为马”。
这是一个信息传递缓慢的时代,人们也习惯了慢悠悠的节奏。凡事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是不会去处理的。或者说,事情传递到京城,到皇帝的案前,已经不可收拾了。
从统治者的角度看问题时,就能理解很多奇葩的事情了。
因为统治者最害怕的是不稳定,任何政策追求的首要目标就是稳定。
稳定意味着路径依赖的晚期癌症,意味着一旦事情到了面前,注定措手不及。
不信你去看看阁老们的惊慌失措,看看承辉帝的愤怒。死几百个人其实不算什么,在皇帝和阁老们的眼睛里,不相关的人,就是数字。又或者说,很多人在皇帝和阁老那里,已经被开除了人籍。一些有良知的读书人,在用文字记录时代时,往往用“草芥”“草民”。
贾琏大概是这个时代唯一不敢用这类词的权贵了,他可是太知道,一旦底层被唤醒的威力了。当然某些领域的某些人坚持做吃屎的狗,穷人=贱人的逻辑被一以贯之。
贾琏是很少坐轿子的,一开始他总觉得,轿子是個拿人当牲口的象征。后来贾琏才意识到自己矫情了,你不屑一顾的东西,是别人一家数口的生计。
所以呢?改变这个世界么?
抱歉,贾琏觉得自己没能力做到,来到这个世界后,出了多少主意,最后被接受的,都是那些短期能看见收益的。所谓的谋万世,不过是文人装b的文字,现实中就是笑话。
还是那句话,我能理解你,但不表示我接受你的行为和理念。
承辉帝就是这样,哪怕是贾琏前脚救驾,后脚他也要试探一句。
嗯,贾琏也没那么愤世嫉俗,皇帝这种生物不能以常理度之。
只要客观上,这个国家一点一点的向好,贾琏就能接受一些不喜欢的东西。
唯物主义者的理念中,地球是围着太阳转的,而太阳也在银河系中转着呢。
大周朝看似在围着承辉帝转,实际上是食利j级在围着皇帝转,或支持或反对。
底层的百姓更在意,下一顿吃的啥。运气好能少吃两口野菜,多吃两口粮食。
“我是一个平凡的庸俗的人!”完成了自我定义之后,贾琏在一片大呼小叫声中,被抬进了主卧。在王熙凤担忧的眼神中,贾琏坐了起来。
“别掉金豆子了,我是装的。”贾琏一句话,王熙凤先是愣着,随即笑了,鼻涕泡也来了。扭头,赶紧擦掉,回头时一脸惊喜:“吓死我了。”
贾琏很有耐心的跟她讲:“不装病不行啊,明天太上皇寿诞,我实在不想去。”
王熙凤并不关心这些,反而问起白天发生的事情。
贾琏说起白莲教造反,冲击西华门的事情,王熙凤惊呼:“天!”
咋咋呼呼的一阵后,贾琏说起承辉帝与周皇后的许诺,王熙凤一阵欢天喜地。
秋老虎虽然凶残,入夜后的京城气温低了许多,也舒爽了许多。
沐浴更衣后,贾琏独自去了书房,很多事情需要想明白。
比如说太上皇的大寿,这也是一次服从性测试。
后续宫里发生的事情,贾琏并不知道,知道也无所谓,他最想做的就是变得没那么显眼。
平儿进来,抽了一下正在看书的香菱的屁股,笑骂:“你就这么伺候爷?”
香菱也不反驳,贾琏却给她说话;“我让她玩去。”
平儿过来笑道:“你就惯着她吧,迟早爬你上头。”顺手给贾琏手里的蒲扇夺了,给贾琏扇风。这话别人说了,贾琏是不在意的,平儿说了,贾琏就会想歪。
开始的时候,平儿是很保守的,被贾琏逼着坐上去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对上贾琏的目光时,平儿不明白,却能看懂眼神呢,腰部轻轻发力撞一下:“还早!”
贾琏兴致来了,哪里管那么多,对香菱道:“拿上你的书,回伱的房间慢慢看,院门落栓!也要歇着了。”平儿想跑却被搂着,腰如同装了轴承,灵活的换了个位子,坐腿上叹息:“小姐说好几回了,要爷爱惜身子。”
贾琏沉默了一下,想半天也没想到别的更好玩的浪费时光。
白天在外面承受的压力,晚上回来打着开枝散叶的旗号爽一下怎么了?
香菱学乖了,站门口说话:“爷,院门落栓了。”
平儿一直没弄明白,为何贾琏总给她留一片肚兜。既然爷喜欢,那就留着呗。
比起王熙凤每次都像条上岸的鱼,平儿总是能很快的恢复,起身收拾局面。
贾琏处在贤者状态时,平儿安静的缩在怀中,不像桂香,总是会爆点八卦。
王熙凤则喜欢对比一下,哪家的媳妇,当年如何,现在如何,下次见面要人家好看。
一夜醒来时,平儿已经不在,这点不如桂香。只能说,桂香是懂贾琏喜好的。
桂香值夜时,贾琏总是会睡懒觉的根子找到了,破案了!
慢悠悠的太极,看着就不像能打死人的拳法。真的练进去的人,才知道举轻若重有多难。
早饭的桌上,王熙凤挺着肚子扶着腰横着出现了,见了贾琏便喜笑颜开道:“南安郡王妃送来拜帖,说是要来住几天耍子。老太太开心的早饭多喝了一碗粥。”贾琏的视线留在桂香身上,跟在后面的她,缩着脖子像鹌鹑。
贾琏听出了其中的另外一层意思,放下筷子问:“哦,老太太怎么安排的?”
“还能怎么安排?老姐妹住一个院子呗,左右不差空院子,日常也有人收拾。老太太还说了,当年两人是手帕交,后来各自嫁人才渐渐的见的少了。老太太还说了,祖父还在的时候,两家内眷互相到对方家里住是常有的事情。”
贾琏嗯了一声,拿起筷子继续。
吃了早饭,王熙凤又风风火火的去了,挺着肚子都不觉得累。贾琏冲着她的背影喊话:“桂香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王熙凤很明显的顿了一下,很快又继续往前走。
贾琏看着上前的桂香,身后摸了摸脸:“为难你了?”
桂香笑着摇头:“那倒没有,就是夫人跟前的几个老货,说了些闲话。”
贾琏沉默了一番道:“去,把人都叫来。”
桂香摇摇头道:“二爷不要!”
贾琏没理她,出来看一眼,见到廊下的来旺家的,抬手示意她过来。
来旺媳妇赶紧过来,贾琏问她:“这院子里的妇人都归你调遣?”
来旺媳妇见他脸色难看,再看一脸焦急的桂香跟着,赶紧辩解:“都是给老爷夫人跑腿。”
“刚进门那天,我都说了啥,你还能记得么?”
来旺媳妇使劲点头:“记得呢,要守规矩。”
贾琏回头看看桂香,看见她摇头,回头贾琏对来旺媳妇道:“你去,让那些经常在姨娘面前嚼舌根的妇人们,自己掌嘴十下,你盯着她们执行,不好好打的,回来禀报。”
来旺媳妇匆匆而去,门口见自家小子在跟一小丫鬟调笑,气的上前踹了一脚,脱了鞋子一顿猛抽,来隆被打的抱头鼠窜,口中叫屈:“我怎么了就一顿打。”
来旺媳妇打的累了,穿上鞋子道:“自己好好想想,什么是规矩!”
亲儿子都打了,来旺媳妇自然不会对同行们手软,先去见了王熙凤,说了贾琏的吩咐后,王熙凤微微皱眉:“再乱嚼舌根,舌头都给她们拔掉。一点规矩都不懂,白跟我这些年了。”
王熙凤是不会觉得贾琏有错的,贾琏怎么可能会错。尤其是肚子里的孩子,不论男女,没生就落一个爵位的时候。没见王熙凤今天面对人的时候,下巴又抬高了一些么?贾琏要看见的肯定会担心,今后用鼻孔看人怎么好啊。
来旺媳妇得了允许,一口气把她平时记下的那些长舌妇全都叫来,这些人还不是很服气,来旺媳妇也不着急,不紧不慢道:“说,接着说,赶紧说个够,回头舌头拔掉了,想说都没得说了。”
来旺媳妇是会拍马屁的,所有人都镇住后,这才让人去请平儿和桂香过来。
然后院子里一阵噼里啪啦的自己扇耳光的声音。
这次事件,让贾府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桂香是姨娘,贾琏认证过的,就是高一等。
每个时代都有自己运行的内因,贾琏当然是顺着去做,不会去逆袭。
“二爷,这字念啥?”香菱拿着本书过来请教,贾琏看一眼道:“暮霭沉沉,这个念霭。”
香菱很自然的拿起笔,在白纸上写下这个字,小姑娘最近很用心的读书写字,已经写的很不错了,就是力道差点,字体娟秀,下过功夫的。
椅子上的贾琏有点碍事,香菱很习惯的坐在去。也知道是谁教的,肯定不是天生的。
贾琏等她写完了才问:“以后别当着人。”
香菱对贾琏表现出依恋的一面,脸在手心蹭了蹭才去一旁。你说她有心吧,又无心,就很自然。这无形中加剧了贾琏的罪恶感。
南安郡王妃的动作很快,上午送的拜帖,下午就到了。还带着长媳妇和长孙女。
贾母亲自出迎,给人接进来后,一番寒暄,南安郡王妃主动说起,老王爷身体不行了,太上皇寿诞也不能亲自去贺一贺。贾母没听出啥来,笑着安稳一般,倒是一旁的王熙凤听了若有所思。很快王熙凤找个借口回来,得知贾琏在书房,便直接进来。
进门就看见香菱在躺椅上午睡,贾琏在一旁自己扇扇子,手里捧一本书,不时给香菱也扇几下。王熙凤见了一阵恼火,却也没发作,贾琏在意的人,她可不敢乱来。
听到动静的贾琏抬头,看见是王熙凤,身后还跟着桂香和平儿,心道:这防的多死啊。
就怕别人多吃一口是吧?
不过这话就放在心里,男人足够强大的时候,很多事情不用特意说明的。
不是没有自强自立的女性,而是多数女性是慕强的。
那些所谓的厌男,厌的是穷,哪怕是亲爹也一视同仁。
平儿和桂香很识趣,一个去端茶,一个去扇扇子。
王熙凤说起南安郡王妃的事情,贾琏听了点点头道:“嗯,老王爷没两年了。”
王熙凤听的一阵迷糊,这是怎么联系上的?
接着说起另外一件事情:“前些日子,东平郡王世子妃给我送了帖子,说是下个月初八,她过生,请老姐妹们去耍。要不要去。”
贾琏不动声色道:“以身子不便回绝了吧,她要是真心,自己会主动登门的。”
王熙凤还是不懂,但也没多问,只要照做就是。
晚饭后贾琏在庭院内散步,不紧不慢的背着手走动时,前面来了个小丫鬟,走的很急,要不是贾琏手快,她能撞上。
看清楚时袭人时,贾琏便笑道:“你不在宝玉跟前,怎么乱跑?”
袭人急的脸红了,“我我我……。”没说完就往假山后跑。
贾琏沉默了一下,想起了《金瓶梅》的一个画面,下意识的找树枝。
继续散步,走远了之后,袭人才从一簇花丛后出来,羞的脸烫。
有日子没见贾珍了,不知是否安好。这次贾珍并未出迎。
贾珍看上去非常的憔悴,人瘦了一圈,呼吸一直挺急的。
贾琏上前问候:“可曾看过御医。”
贾珍叹息道:“怎么没看,说是慢慢养着,以后要戒酒戒色,这日子怎么过的?”
贾琏又看一眼贾珍,见他连连哈欠,便道:“太上皇寿诞,珍大哥去送礼了?”
贾珍道:“自然是要亲自去的,对了,昨日事态如何?”
没想到这家伙现在才问,可见他的变化之大。
“能有什么事,几个不知道死活的小贼,反手灭之。珍大哥好好休息。”
贾琏告辞出来,贾珍立刻让人备烟,躺下后就不想动,半个时辰后才恢复了精神,对身边的丫鬟道:“转身,撩起来。”
尤氏这边得知贾琏来的时候,抓紧收拾一番,赶紧过来,不料来的晚了,贾琏已经走了。气的轻轻跺脚,听到屋内的动静,更是气的抬脚就追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