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电了?
温迎抬起头,水珠还是顺着缝隙落入眼中,甩了甩头随意地眨去,偏过头看向窄小的通风窗,对面的楼房却是亮的。
得出大概是局部断电的结论,她内心还挺淡定的,毕竟既不怕黑也不相信恐怖故事里的鬼鬼神神,当务之急是把脑袋上的泡沫冲掉。
然而她伸手拧水龙头,不锈钢出水口处咕噜噜一阵,愣是一滴水都没有淌出来。温迎有些呆住,没想到断电还伴随着停水,要不要这么倒霉。
今晚是有月亮的,借着窗户能看清屋内的大概,她扯了浴巾把自己包裹住,到外面挨个试了下开关,灯泡无一例外,都安静地熄灭着,毫无反应。
温迎只好小心避开滴答答往下落的水渍,走到床头,拿起手机。
百分之三亮着红灯,插到一半的充电器蜿蜒曲折在床上,昭示着主人回家时的粗心大意。点矿泉水外卖的想法也变成了泡沫,温迎再次确信了,今晚她是挺倒霉的。
明明前段时间也没有那么幸运啊。她捋了捋头发,在心里嘀嘀咕咕地起身,到底是谁偷走了她的好运,才让正负如此相抵?
两分钟后,对面的门被敲响。
梁牧栖出门在门口,顶着一头湿淋淋的黑发,发尾的水珠顺着脖颈往下滴落,没进同样黑色的工字背心里,他这次穿着家居服了,还踩着拖鞋,正拿着一块白色的干毛巾,正准备擦头发。
但温迎出现在了他面前,于是梁牧栖的手停住了,把毛巾搭在肩上。
“怎么了?”梁牧栖说话的时候抬眼看了下对面,门关着,钥匙挂在温迎手里。
温迎怀里还抱着那部没电的手机,连同充电器,她出门出得有些匆忙,不过没有忘记把衣服穿戴整齐,顺便拿浴巾作为遮挡,缠绕在还没冲掉泡沫的脑袋上。
“家里突然停电了。”温迎用手摸了摸已经潮湿的浴巾表面,简单叙述,“也停水,能不能借你家的浴室用一下?我不洗澡,只冲个头发。”
老实说,她有些忐忑。先不说自己和梁牧栖关系是否熟悉,就算之前熟悉,他们有好一段时间没见面了,熟稔程度的百分比大概率也会跟随时间减弱。
况且他还站在门口停顿了那么久,不答话,温迎忍不住猜测他是不是在暗地吐槽自己没有边界感。
“呃,打扰了,那我还是先……”
梁牧栖侧过身:“进来吧。”
他松开门把手,让开了条道,温迎剩下的半句话没有说出来,跟着进屋,踩在印有“出入平安”的卡通小猫地垫上。
“浴室在那边。”梁牧栖往玻璃门的方向指了指,把玄关的灯打开了,“你穿着拖鞋,直接进去就可以。”
“哦……谢谢。”温迎说。
她抬脚往前走,经过客厅,礼貌地勒令自己的大脑控制好双眼,不要左顾右盼,梁牧栖还站在门边,她听到身后传来有些犹豫的声音:“家里有点乱。”
顿了顿,他又道:“最近没来得及收拾。”
温迎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句话还有潜在的意思。
好像在表达家里从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梁牧栖一向勤劳,能够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收拾的整整齐齐。
只是最近他忙于奔波,忘记了清理生活的角落,也没想到大半夜打开门,还会碰上突然来拜访的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挠了挠头,感觉头发被包裹得太久,已经有些令人难受了,她一手推开浴室的门,在扑面而来的水汽中眨眨眼睛:“嗯,其实也没觉得那么乱,挺好的。”
再一次从水汽弥漫的浴室中走出来,被闷热包裹的身躯变得清凉,客厅的空调好像被打开了,被制冷的空气里飘散出一股香味。
温迎转过头,厨房里立着一道背影,梁牧栖居然在烧饭。
居然。温迎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梁牧栖在浴室里摆放的洗发水不是运动功能三合一,已经足够令人惊讶了,现在大晚上的,他居然在做饭。
毛巾还搭在他的肩膀上,但背心不知何时被换成了T恤,温迎的目光顺着那道凸起的肩胛往下,发现他腰上还系了围裙。
难怪开门时那么在意房间物品的整齐与否,真是好一个注重生活的人。
正杂七杂八地想着,厨房的推拉门打开了,梁牧栖端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碗走出来,放到餐桌上。
“手机在这里,已经帮你插上电源了,吹风机在浴室镜子背面,那扇门可以打开,里面热,你拿到外面吹。”梁牧栖终于把毛巾搭在椅背,手撑在桌面上说,“需要也帮你盛一碗吗?”
温迎不知道他是真客套还是假客气,只想着速战速决吹头发:“不用,我吃过了。”
她回到浴室,把吹风机拿出来,连接离餐桌不远的插线板,打开开关前,又说,“在你兼职的那家店吃的,是烧烤。”
“我知道。”
“你知道?”温迎顺口道。
“嗯,看见了。”
这一句传来,温迎的手抬起又放下,有些困惑地望去,看梁牧栖挑起面条,“可是我怎么没有看见你?”
“我在店里面,没有出来。”梁牧栖声音平静地说,表情也很自若,“上次看到我来结账,你躲起来了,遇见我,你好像会觉得有点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