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立夏,温迎进了闻导的剧组。
是和沈逐一起进的组,拍摄剧本正是他们十七岁时错过的那部青春校园。
其实早在半年前,温迎拍完一部古装戏以后,她就在望溪庭的独栋别墅里收到了闻导寄来的剧本。
这半年过去,剧本被修改很多遍,有的地方被删减,有的则是增添了许多细节,连拍摄方式都从两小时不到的电影变成了二十集的电视剧。
唯一没变的,只有早早预定下来的两位主演,还有女主角的人设。
那是一个稍微特殊的,复杂人设。
温迎在人物小传里形容她像玫瑰,但并非因为她娇艳美丽,而是因为她身上带着尖利的刺;说她像野草,也并非为了歌颂顽强不屈,而是因为她实在太容易死掉。
压抑、拧巴、被人诟病而无法理解。
她最后在小传后面写上这么几个字,想了想然后划掉,改成“但是,我能够理解”。
但是,她能够理解,毕竟有时候人恰恰喜欢做一些看似没有回报的、无意义的事情。
所以,温迎像理解闻导为何执着于设下这么一个不讨喜的角色一样,也理解本子里那位主角的坚持。
拍摄正式开始后,闻导给剧组上下制定了一条规则:拍摄期间,他们的生活将严格按剧本时间线执行。
剧本走到哪里,他们的生活就一板一眼仿着来,全部跟个高中生一样早早起床,摸黑下工,连吃饭都在规定的餐厅,还要穿校服。
以至于时源来探班时都只能站在校门口,和彻底融入校园生活的人遥遥相望铁窗泪。
“刚刚我走到门口,保安室的大爷突然大喝一声,说我没穿校服不准进,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穿越回到十八岁以前,连忙翻出手机看时间。”
时源两手扒拉在栏杆上,看着原琛狼吞虎咽吃炸鸡的模样,恍惚着继续说:“不是吧,你们逼真到连食堂的饭都和高中时一样难吃?”
“……”原琛被噎到,时源把奶茶也递过去,他喝了好几口,才说,“食堂饭并不难吃,只不过我客串的这个角色是营养不良,得保持体型,所以闻导不允许我吃太多东西。”
时源还是觉得他好惨,眼里的泪光更加闪烁了。
原琛:“其实这不算什么,听温迎姐说,她以前拍过一部八零年代搞生产的剧,所有人都要插秧种地,还要放牛和割草,演员皮肤都被晒成了煤炭色。”
时源觉得比起变成煤块,还是营养不良的原琛更能够令人接受,毕竟没那么丑,于是便说:“好吧。”
他托着腮看面前的人,心里仍旧带点儿疑惑:“不过我还是觉得隔着围墙说话好奇怪啊,像在探监,为什么闻导不允许我进去看你呢?”
原琛吃完炸鸡,摘下一次性手套,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放在时源面前。
“因为这个。”
“这是什么?”
“校规校纪。”
时源低头,看见被标红加粗的一行字。
——一百页的聊天记录也比不上两张一模一样的录取通知书,杜绝早恋,从我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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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d:“这是在针对谁?”
wind:“这是在针对我。”
对于标红加粗的那一行字,网友wind激情开麦,发表控诉。
wind:“今天闻导夸我演技媲美影帝,一脸苦瓜相仿佛真是风餐露宿来的,他不知道,我只是在真情流露。”
wind:“不能亲嘴的人生毫无意义,我的灵魂黯淡无光。”
满杯布吉岛:“……”
满杯布吉岛:“乖,克制一下自己,找点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众所周知,沈逐是一个行动力很强的人。
说找事情做,第二天中午,他就接过了食堂大姨的打饭工作,守在不锈钢保温桶旁边。
白蓝相间的校服外套敞着,他把衣袖捋到手肘,长柄勺往下一沉,满满的蛋花紫菜被他打捞上来,撇进身后人的碗里。
由于打汤技术含量极好,沈逐的身后排起了一溜串的队伍,闻导也慕名而来,站在其中。
只不过轮到他时, 沈逐就把手一掀,捞了碗清水上来。
“报一丝啊,没有真材实料了。”沈逐充满歉意地说。
闻导把老花镜往上推:“针对我?”
“不敢不敢。”
“你荧幕初吻没了。”
沈逐眨眨眼睛。
“居然还有吻戏?剧本上没写啊。”
他殷勤地地将碗换了过来,重新打一碗充满真情实感的汤,就差亲自拿勺子喂到闻导面前。
语气充满愉悦地继续问:“什么时候拍?怎么拍?拍多久?”
闻导喝一口汤:“当然是要等毕业这条线结束才能拍,你不是最懂了吗?怎么,你十七八岁的时候暗恋别人,还敢在学校里偷偷亲小嘴?”
沈逐:“不敢。”
闻导瞥他:“哟?这可不像你。”
“在学校当然要遵守纪律规则,我可是好学生。”
沈逐慢悠悠地继续说,“不过在校外就不一定了,详见月下竹影精华帖《浪花阵阵》同人文,作者描写的场景跟我当时的经历挺像的,称得上一比一复制粘贴,闻导您去拜读下吧,说不定对您写吻戏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