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尔之间,秋风卷起金叶,十月圣节已至。
每逢皇帝的圣节,官员会有三日的假期,回家休沐。
夜幕降临,皇宫内一盏盏宫灯亮起,京城大街上、各府门前都挂起了彩灯,整个皇宫、乃至整个京城被映照得灯火通明。
秦至下旨解除了圣节当日的宵禁,百姓洗干净了头发,穿上了最好的衣裳,上街玩乐,街上熙熙攘攘的,人头涌动着,一派盛世景象。
皇宫内,舞姬在台上伴着悠扬的乐声翩翩起舞,台下觥筹交错。
秦至突然拍了拍手,乐声瞬间停了下来,舞姬们纷纷下台,鱼贯而出。
气氛一滞,众人举杯的手停在空中,眼珠子左右瞟了瞟,又悄悄地收了回来。
秦至朝张德礼招了招手,示意他宣读起为五皇子赐名的诏书。
听见是为五皇子赐名,外朝之人随即都松了一口气,恭贺声又起。
皇帝每个动作都会有万万种解读,遑论在圣节当日给一个皇子赐名了。
五皇子虽是幼子,但是皇后无嫡子,难说啊。
一个没有女儿的朝臣悄悄瞥了一眼面露喜气的傅不疑,又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沈思衡。
谁知道陛下是不是在给五皇子造势呢,不过没接到明确的信号,一动不如一静。
毕竟陛下的性子强势,说好听是乾纲独断,说难听点是刚愎自用,立太子一事,陛下不明说,那就不能提。
五皇子秦明璋。
“璋”者,属祭祀六礼器之一,苍壁礼天,黄琮礼地,青圭礼东方,赤璋礼南方,白琥礼西方,玄璜礼北方。
大璋、中璋、边璋是天子巡守用以祭祀山川之器,牙璋以起军旅,作为军队符节之用。
不知陛下是何意呢?
五皇子之母质嫔傅氏乃是云麾将军傅不疑之女,勉强也算将门之后吧,难不成陛下是希望五皇子长大后从军旅之事?做个大将军吗?
“张德礼,去将明璋抱过来。”秦至放下酒盏说道。
“是,陛下。”
张德礼有些担心,五皇子毕竟年纪尚幼,若是哭闹扫了陛下的兴致,扰了这圣节的气氛就不美了。
张德礼的担心没持续多久,他已经看清了五皇子秦明璋此时在宫女怀中昏昏欲睡的状态了。
他从梅花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五皇子秦明璋,迈着稳稳地步伐,走向御座。
将五皇子轻轻递给了秦至。
宴中的众人神色各异。
傅梦璃一众主仆是又喜又忧。
大皇子秦明玙眼巴巴的看着,抬头转向母妃石青章,石青章朝他摇了摇头。
李曦华看着埋头苦吃的三皇子秦明瑾有些无奈。
四皇子秦明珵被孟星河禁锢在怀中。
孟星河低声呵道:“好好吃你的东西,不许顽皮,看看你三哥吃的多香。”
李曦华和江兰芷已经从禁足中出来了,今日的圣节众妃只差了贞妃吕希音一人不在。
靠着现代的技术与点子成为了沂国夫人吕丽娘左看又看,都没找到吕希音,直言问道:
“怎不见我贞妃妹妹啊?”承恩侯夫人也不在。
吕丽娘被封为了沂国夫人之后,还拥有了自己的府邸,还是御赐的,她觉得都不需要靠着承恩侯府了,连吕希音的妃位都沾了她的光,自得极了。
她是刚从草原回来的,九月份太后的圣节的时候,她才从草原出发,奔驰在回京的路上,只送上了提前准备好的礼物为太后贺寿。
回京之后,她也没去承恩侯府,躺了两天之后,就到了皇帝的圣节了,她直接独自一人进宫给皇帝表弟贺寿来了。
消息闭塞不说,还莽莽撞撞的直接问出来。
秦至旁若无人地拉着皇后沈柠月逗弄着昏昏欲睡的五皇子秦明璋。
他一把托起秦明璋就塞进沈柠月的怀中,先是戳了戳秦明璋软软的脸蛋,两只手撑开了秦明璋的眼皮,在秦明璋张嘴正要哭嚎时,秦至又迅速放开了撑着秦明璋眼皮的手,眼疾手快捏住了秦明璋的上下嘴唇,不让人哭。
衡山公主秦明玥看不懂秦至的险恶与幼稚行径,伸着脖子在一旁喊着要父皇和母后,又使劲扒拉着抱着她的宫人,抻直了身子往父皇母后那倾斜过去。
“陛下!”沈柠月嗔道。
她抬起手阻止了秦至的继续作怪,抱着秦明璋轻轻摇晃着哄着,眼看着哄不住时。
“质嫔妹妹快过来,本宫将你的儿子还给你了,都让陛下逗哭了。”沈柠月柔声道。
另一边,太后回答道:“贞妃的胎象不太好,正在养胎,行动不便,不太好出来。”
秦至没有当众打太后的脸揭穿她的话,他没有下旨给吕希音定罪,贞妃迁到崇德殿是为了方便养胎之类的套话都是太后让人传的,秦至不在意,就没管,也不是什么大事。
皇后站起身来要领着众妃向太后敬酒感恩太后的生养之恩时,眼前一黑,感到了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一软倒在了秦至身上。
暖色的烛火映照之下,秦至没发现沈柠月的涂着红色的口脂的唇色之下的苍白面色,秦至揽着晕过去的沈柠月,抬起了沈柠月的手握在掌中,这才发现了她手心中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