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个玩笑,临安候又何必这样认真?搞得孤好像要拆散你们夫妻二人似的。”
沈时宴拿起一旁摆放的帕子,漫不经心地擦了擦手。
谢景初对他仅仅存有君臣之礼,若说别的,那关系可以用如同水火来形容。
“其实孤今日前来,确实有些重要的事找你。”
“殿下请说。”谢景初语气淡淡。
“孤听闻,最近丝绸这条商线出了些问题,长公主亲自在江南守着?”
商者可能不会为官,但官者肯定从商,譬如沈时宴也好,还是沈木兰也罢,任何时候要想自己的地位稳固,银子那是必不可缺的,所以也都有各自赚钱的法子。
这一次,沈时宴手底下的丝绸,大半被扣在了江南,他让暗影查了很久才查出来,是沈木兰所为。
他还说,谢景初大婚,沈木兰这个做母亲的又好不容易得了圣旨,怎的那么快就回了江南。
而且,这一回竟是两个多月都没再回来。
原来是为了背地里给他使绊子,在这儿等着他呢。
“殿下所说臣并不清楚,如果殿下需要的话,臣可以修书一封,让我母亲帮其查明。”
沈时宴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阴沉,“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我之间就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了吧?”
谢景初抬起头来,脸上丝毫不见半分恭敬与尊重,“殿下与我母亲的恩怨盘根错节,也并非这一朝一夕的事,若是殿下真想解决,何不从根本找出问题,一步到位?”
“怎么找?”沈时宴的语气阴森森的,“杀了你们母子以绝后患吗?”
忽然间,室内的气氛开始紧张起来,站在门口的宋潇也不禁握紧手中的剑柄,似乎一场大战只待一声令下。
谢景初那双凛眸一动不动的盯着沈时宴的眼睛,空气中交接的都是剑拔弩张,谁也没有先败下势来的意思。
然而就在这时,孟舒举着一个托盘进来了。
走到他们跟前,分别福了福身,“殿下,侯爷,奴婢看花园里的桂花开得不错,所以斗胆取了一些,制成了桂花冰饮,还请殿下和侯爷赏脸品尝一番。”
她的出现打破了刚才紧张的氛围。
沈时宴收回视线,嘴角又勾出那种神秘且阴沉的弧度,“动侯府的东西也不先问问临安候愿意与否?”
此话一语双关。
孟舒下意识抬头看向谢景初,只见谢景初面色淡然,似乎毫不在意,只是语气寡淡地说了一句,“卑贱之物而已,太子殿下若是喜欢,大可尽数拿去。”
她握着托盘的手指蓦地收紧,这本该是他们的结局,偏偏内心还有那么一丝丝的不甘。
倘若害死孟家的不是沈木兰,那他们之间会不会也有另外一种可能?
可这世间本就没有如果。
“既然临安候都这般说了,那孤便不客气了。”沈时宴的语气意味深长。
说完就伸出手从托盘里拿出一杯凉饮,嘴角带笑地看着谢景初,将那杯桂花凉饮一饮而尽。
刚才孟舒打断,是不想二人撕破脸。
谢景初虽然身为这临安侯府的侯爷,可身上毕竟没有正经要职,这只是一个空头衔和空壳子。
谢家的势力大多都在江南,如果在这儿他和沈时宴硬碰硬的话,那结果可想而知。
所以她刚才那般斗胆打断,只是为了缓和一下气氛,让沈时宴从别的地方突破。
喝完桂花饮,孟舒觉得今天来这一趟既然没有什么收获,那沈时宴也应该要赶紧回去的。
万万没想到,沈时宴不但不走,还和谢景初说到了晌午,他要小憩一会,否则就会头疼。
这多冒昧啊。
就仗着他是太子,没人敢拿他怎样,只要提出来,那必定得办成。
故而谢景初又让人连忙打扫出来房间,送沈时宴进去休息。
林疏棠则是一直躲着,好像生怕沈时宴会把她抢走似的,连个头都不敢冒。
孟舒虽为太子的贴身侍女,但这大晌午的,太阳毒辣得很,沈时宴在里面凉快的睡觉,她总不能真那么傻,就在门口站着晒太阳吧!
好在这院子里有一处阴凉,小径通幽,海棠与梨树林立,廊下还搭着个花架,上面种满了缠枝牡丹。
她坐在这里,心里倒也能稍稍松快些许。
但出乎意料的是,下一瞬她竟被一只大手径自拉至树后,等她缓过神才看到清,原来是谢景初。
依然是那副芝兰玉树,清贵凛然的模样,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又似乎一切都变了。
她回过神,欠了欠身,“见过侯爷,只是不知侯爷为何没陪夫人睡晌觉,反而倒来这跟奴婢开起了玩笑?”
她语气平静,一字一句都透着种淡漠疏离。
谢景初却不似之前那般,情绪有些激动,一把握住她的肩膀,声音低沉道:“舒儿,成亲并非我本意,也不想你我之间的光阴要一直浪费在误会上,沈淮序说得对,我的爱太自以为是,从未问过是你想要与否,如今我冒险和你说这些,便是想要告诉你,在太子面前我没有办法,只有对你表现得越冷淡,他才不会以为你是我的软肋,你才是安全的。”
“我知道,把你送进宫里这件事是我母亲所为,但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把你带出来的,只要再给我一些时间。”
说着,他很激动地抱住了她。
孟舒只感觉心里疼了一瞬,鼻子有些泛酸。
但她拼命忍住,用力将面前的男人推开了,“侯爷还请自重,如今奴婢是太子身边的人,您也已经成亲娶妻,若是被他人撞见此状,于你是没有任何影响,但于奴婢而言,那便是灭顶之灾。”
谢景初不知道孟舒怎么这般淡漠,他只当是因为他娶了林疏棠这件事在赌气,更是怄气他之前没能阻止沈木兰的荒唐。
“舒儿,我知道你怪我,我也没奢望你现在能原谅我,我只是想要提醒你,太子这个人相当危险,你在他身边还需谨慎小心。”
孟舒嘴角泛起一抹苦涩,“若是奴婢一直小心翼翼的,那岂不是辜负了长公主的一片好意?”
“舒儿,真的非要如此不可吗??”
“谢景初。”她连名带姓地唤他,“若是你实在想聊之前的事,那我今日便和你说清楚,我进宫虽是长公主安排,但入东宫却是我自己所选。你成亲那日我将同心结加以铃铛一并归还,表明了我的态度与心意,从今以后,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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