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姜皓光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楚灵川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就像新房一样。
一进门，就能看见光洁亮丽的地板和焕然一新的各种家具。
姜皓光突然感到身体疲惫被削弱了很多。
他换好拖鞋走进客厅。
楚灵川这会儿正穿着刚买的卫衣躺在沙发上休息。
她的脸上挂着些许疲累，双眸缓缓闭合，留有一丝丝的缝隙，长长的睫毛不时地颤动，显得有些懒散。
听见动静后，楚灵川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孜孜不倦地说道。
“姜皓光，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本座告诉你，本座今天不仅扫了地，还拖了一遍，不仅如此，还将整个房间整理了一遍，你要给本座加钱！”
姜皓光看了一眼楚灵川，鉴于她确实做得很不错，便笑着点头。
“可以！你想加多少？”
楚灵川抬起头，拍着傲人的胸脯自信地说道：“本座乃是万剑之主，正道魁首，自降身份亲手打理你的洞府，你给出的报酬，自然要配得上本座的身份和劳动！”
“所以，要多少？”
“五百！”
楚灵川伸出五根手指，狮子大开口！
说罢，她睁开眼睛扫向姜皓光，想要观察他的反应。
然而，她却注意到了姜皓光此时的状态十分不对。
姜皓光面色惨白，气息紊乱，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一般。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姜皓光，眼神突然变冷。
“姜皓光，你刚才杀人了？”
楚灵川的语气十分冷冽，看着姜皓光的眼神很是失望！
她能够感觉到姜皓光身上浓郁的血腥气。
这是亲手杀人后才会沾染的。
本来她对姜皓光的形象有所改观。
认为姜皓光来到这个世界，被这个世界的平和感染，净化了自身的魔性。
但没想到姜皓光根本没有产生任何变化！
果真如师尊所言。
一天是魔头，这辈子都是魔头！
永远也改变不了！
姜皓光被楚灵川用冰冷的眼神盯着，面露苦笑，他并未反驳，而是点头承认。
“嗯，只杀了一个。”
“只杀了一个？姜皓光，你还想杀多少个！”
楚灵川怒声反问道。
“姜皓光，你之前对本座伸出援手，果然是想让本座放松警惕！”
“很好！本座承认了，你确实迷惑了本座！”
说话间，楚灵川翻身将放在角落里的灵剑握在手中。
“楚灵川，我现在没精力和你胡闹，我要休息了。”姜皓光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
楚灵川却不肯罢休，甚至直接解开了封印。
唰！
霎时间，楚灵川黑发飞舞，整个人展现出凛然的剑意。
“姜皓光，为了避免你再次作恶！残害无辜之人的性命，本座今天定要将你斩杀于此！”
察觉到楚灵川还保留灵力，姜皓光的表情并没有多少意外。
但看见楚灵川这女人想要来真的，他心里的火气也上来了。
不明是非的疯女人！
还是跟以前一样！
尽管内心很烦躁，姜皓光还是保持了冷静，并未冲动行事。
他隐约觉得，楚灵川的这种态度有些不对劲。
一次两次就罢了。
三番五次都这样，就肯定不正常！
“楚灵川，你这个疯女人！”
“我说杀人……你难道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会杀人！”
“你根本不知道前因后果，就如此先入为主地认为我杀之人是无辜的，你对我的偏见就这么大吗！”姜皓光怒声吼道。
声音中蕴含着一股强悍的力量，能够镇定心神。
楚灵川表情一滞。
心里也察觉到了异常。
对哦！
她为什么都不过问一下，一听见姜皓光杀了人，就想着拔剑除掉姜皓光呢？
楚灵川眉头紧皱，似乎触摸到了某种禁忌一般，脑袋忽然传来一阵刺痛。
她强忍着这股刺痛，挽了一个剑花，将长剑收回，并且将封印给合上，避免所剩无几的灵力继续减少。
“那你说吧！”
“本座给你解释的机会！”
姜皓光察觉到了楚灵川脸上的表情变化，双眸微眯。
这女人，不对劲。
她脑袋里面肯定有什么东西在阻碍她的判断！
姜皓光没有直白地问出来，而是先把他为什么杀人这件事解释清楚。
从一开始商场遭到攻击，进行反击，再到后来根据留下来的印记找到真正的凶手，得知能力者的存在……
“楚灵川，我要是不杀那个人，等他找上门来，麻烦的还是你自己！”
楚灵川听完事情的原委，默然不语。
直觉告诉她，姜皓光并没有说谎。
但是。
内心总有一种声音在不断告诉她，不要相信姜皓光！
之前也有类似的感觉。
但现在楚灵川并不想遵循这种感觉。
她要反抗自己的意志！
楚灵川强忍着脑袋的刺痛以及内心的异样感，抬起头看向姜皓光。
“姜皓光，你能以自己道途起誓，刚才所说没有半句虚假嘛！”
楚灵川的表情变得很是严肃。
既然内心的声音并不相信姜皓光。
那就制造出一个条件，证明姜皓光并没有说谎，强行让自己接受，不再对姜皓光进行怀疑！
“什么！让我以道途发誓，凭什么！”
姜皓光闻言，脸色沉了下来。
以道途起誓，对于他这般境界的修行者而言可是比天道誓言还要严重！
若是违背誓言，道途崩塌，几百年的修为当场化作虚无。
凭什么他要为了自证，立下这种程度的誓言！
但是，看见楚灵川脸上从未有过的认真，以及楚灵川眼神深处闪过的那一丝恳求。
姜皓光似乎明白了什么，摸了摸额头叹息。
“楚灵川，仅此一次！”
“本尊以自身道途起誓，今天之言，没有半分虚假！”
“我姜皓光所杀之人，全都有取死之道，从未滥杀无辜！”
“若有违背，道途崩毁，修为散尽，受九天雷法之刑！”
誓言立下。
姜皓光却没有半分变化，足以证明他刚才的话语的真实性！
楚灵川见此，对自己内心说道。
听见了吧！
姜皓光以道途立下誓言。
不可能会说谎！
本座难道还不能相信他？
内心深处没有声音回应她。
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楚灵川脑袋的刺痛感也消失了，感觉全身轻松的她，脸色却越来越沉重。
姜皓光既然从未滥杀无辜，那么，师尊告诉她的那些魔头事迹，都是虚假的？！
师尊欺骗了她！
为什么！
楚灵川突然想到姜皓光之前说的话。
“你只是个被正道培养出来的刽子手！”
“只是个言听计从的杀人工具！”
姜皓光说得没错！
这不正就是她以前过得生活嘛！
师尊培养她，拥有她的信任，让她杀谁，她就杀谁。
现在想来。
她内心深处的那些声音，应该也是师尊的手笔。
为了让她能够言听计从！
她将师尊视为至亲一般尊敬，仰慕。
师尊却这般对待她！
楚灵川的心里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顿时升起了一股悲凉感。
心痛，悲哀，苦涩……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使得她的面色变得惨白。
整个人也变得失魂落魄，双眸空洞无神，好似失去了焦距。
“喂！你没事吧？”
姜皓光察觉到了楚灵川的状态，关心地询问道。
楚灵川拖着惨白的面色摇了摇头。
“我没事，只是心里有些乱……”
“姜皓光，对不起，一直以来，误会了你。”
楚灵川想到什么，突然郑重其事地对姜皓光道歉。
“这并不是你的问题，我们之间更多的还是立场的不同。”
姜皓光摇了摇头，早就想开了，他看着楚灵川的脸色，莫名感觉到一丝怜悯。
“楚灵川，你脸色好难看，要不喝杯热水？”
姜皓光没有安慰人的经验。
只能按照网络上说得，多喝热水。
楚灵川闻言，抿了抿干燥的唇角，确实感觉到口渴，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我现在想要一个人静一静，请你不要打扰我……”
说完，楚灵川转身一个人回到卧室，栽倒在床上。
躺在床上的楚灵川，脑海中不断回想起往日的种种画面。
那些曾经怀疑过的异样感，今天也有了答案。
怪不得师尊让她尚未修行圆满之前不能与外界接触。
原来是为了给自己灌输那种理念。
遭遇背叛，楚灵川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悲痛。
她的鼻尖酸涩，苦痛，泪水忍不住从眼角滑落，一颗一颗地落在了床单上，如同落红般，点缀出一朵朵浪花。
楚灵川竭力地控制自己不要流泪，但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伤心。
卧室门外。
姜皓光耳朵紧贴着大门，听了好一会儿。
楚灵川哭的时候自然是无声的。
姜皓光没有听见声音，心里想着要不要进去安慰安慰。
毕竟。
楚灵川看样子，好像受到了很严重的打击。
他从未见过楚灵川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
在他的印象中，楚灵川一直都是坚毅刚强，无论受到怎样的伤势，遭遇怎样的阻碍，也势要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这个坚毅的女人，如今却露出了那般脆弱的表情。
不知为何。
姜皓光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某种薄弱之处被触动了。
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底萌发。
她并不知道这是什么。
但现在自己却很同情楚灵川。
明明她的人生可以自己做主，如今，却被别人强行安排上一条路，并且牢牢地锁在上面。
姜皓光在门口踟蹰了一阵，最后还是放弃了推门而入的想法。
他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安慰。
朋友？
两人是死敌，算什么朋友。
更何况，他了解楚灵川。
现在进去，只会让楚灵川更加难堪。
他也相信，楚灵川不会那么脆弱！
一定能够挺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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