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在书房里择了几个字作为郡主和两个小皇孙的名。
郡主取名叫合宜,大公子就叫做世通,二公子就叫做世尧。看了看,东宫的孩子或许会更多,索性又圈了几个字留作以后使用。
薛锦荔整整睡了一下午,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先是看见眼前含笑的太子爷,一旁站着一脸喜庆的奴才们,她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道:“爷,孩子呢?”
太子爷笑着拍拍她:“被乳母抱去喂奶了。”
薛锦荔的心放下了。
“你给孤生了一个健壮的儿子,你受苦了。”太子爷把一旁的参汤端过来,就要亲自喂她。
薛锦荔从善如流地靠着软枕坐起来。因为产后怕风,还带着个白兔毛做的抹额,显得俏皮得很。
太子爷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却不妨对面的人就掉下泪来。他赶紧给她抹掉泪,笑她说:“当了母妃的人,越发娇气了。”
耳边突然响起小婴儿的嘤咛声。
抬眼一看,原来是乳母为了讨主子们欢心,把二公子给抱了过来。
“二公子可有劲儿了,能吃能睡,将来一定是个英勇无比的。”乳母口中说着吉祥话儿。
太子爷接过二公子,掂了掂,乐道:“这小子,够沉的。”
薛锦荔含笑看着太子爷手里的孩子,粉嘟嘟的,睡熟了也能看得出可爱的模样儿,小嘴还吐着泡泡。
果然是自己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可爱。
薛锦荔看着儿子出神,心中想着下次定要生个玉雪可爱的女儿,到时候娘儿俩一起裁衣裳、扎头发,那多好啊。
“孤给咱们的孩子想了个名字,阿荔听听好不好,”太子爷在薛锦荔手里写了个“尧”字,口中道:“孤的下一辈是世,所以取名叫做世尧。”
“世尧,”薛锦荔念了一句,马上笑的眉眼弯弯,“果然是极好的名字。”
“孤的折子递上去了,到时候由父皇把名字再赐下来会更好。”太子爷摸着她的头发说道。
其实,他心里已经属意她做良娣,但是他须得缓一缓,把眼下的事情捋顺以后,再让阿荔顺顺当当地做这个太子良娣。而且,他也觉得阿荔现在的家世提不起来,她父亲只是个里正,不是正经科举出来的,仿佛记得,她有个弟弟的?
看着刚刚给自己生了孩子的阿荔柔顺地靠在怀里,他觉得外面的风啊雪啊的都不冷了。
宫里的孩子千尊万贵地养着,喝金咽玉,吃的用的都是外头人想不到的贵重,走到哪里都是丫鬟婆子一堆的前呼后拥。但是,就这,也留不住一个个龙子凤孙娇贵的命。
宫中的孩子,夭折的比外头多多了。太子爷心底沉下去,别人的孩子他不管,他自己的孩子,一个都不能有事。
太子爷搂着薛锦荔拍着,突然状似不经意地问:“阿荔,孤记得,你有个弟弟?”
薛锦荔点点头,脑袋在太子爷怀里一拱一拱的,听到说起她弟弟,眼睛都亮了,她坐起身来:“妾家中有一弟一妹,是龙凤双胎,比妾只小不到两岁。”
太子爷眼中含笑,知道她这是想家了,于是把她又拉进怀里问:“你弟弟可读书吗?”
薛锦荔玩着手指头里的头发,絮絮地说:“读的,请了我们村里的秀才教呢。”
太子爷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薛锦荔倒是把这个抛在脑后了,过上了整天抱孩子、逗孩子的生活。
太子爷这边,却对这件事上了心,立马发动人脉,让奴才亲自跑了一趟江秀镇,找了薛里正,又见了薛里正的小儿子。
薛里正是个老实人,早些年官府缺人,管得不严的时候,捐了个官儿,也算有个正经差事。
但他和家中发妻都是大老粗,就喜欢读书人,逼着姊妹三个都去读书。但到底只有男孩子能走科考路,于是对家里唯一的儿子薛锦江就更严厉些。好在孩子也争气,待明年足了年岁就能去科考了。
先生是进过京的,给薛里正夫妇两个人出主意,乡试还好,真要走到殿试那一步,还需京里有人才好。
两个人想了又想,京里的人,自己平头老百姓怎么能沾得上呢?
邻居宋大娘嚼舌根说:“薛里正的大闺女不是听说是进了东宫的吗?这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若是得宠,自然不会瞧着自家兄弟求师无门了。”
另一个小媳妇帮腔:“可不是,薛里正家那个闺女我见过,只是长了个好模样儿罢了,说起来脾气、性格、见识,说不得还不如你闺女呢宋大娘。”
宋大娘骄傲地挺起了胸脯,他们家祖上,那也是出过京官儿的,虽然到了现在已经是旁旁旁旁支,而且已经沦落到种地、养牛了,但是家里的族谱也是荣耀过的。有个进了宫的女儿有什么了不起,从来也不见托人捎句话,送点东西的,可见不得宠。
几个人切切查查地说。 爱读免费小说app更新最快,无广告,陈年老书虫客服帮您找想看的书!
已经长成个少年模样的薛锦江经过门口,充耳不闻地走过去,一副端方君子的派头儿。
几个人也就悄悄的住嘴了。
薛里正和薛锦江回到家,薛里正看着正做刺绣补贴家用的薛锦云和吆喝着卖包子的老妻道:“今天提早些关门,有事和你们商议。”
薛里正到现在背后都是汗津津的,觉得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薛锦江也是,仿佛踩在云团上,一切都很不真实。
今天,薛锦江从私塾读完一上午,按照惯例不走远路回家,选择去薛里正办公的地方吃顿便饭,父子俩正要把从家里带来的饼子、稀饭还有笋片炒肉、鸡汤放在炉子上热一热,二人有说有笑,突然从门外进来几个服饰纹样皆不是本地人模样的男子,他们操着京城口音,但面白无须,隐约又不似寻常男子的样子。
毕竟也是办公差多年,薛里正很快就意识到,这些人恐怕是宫里来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太监吧……
薛锦江也把手里的饼子放下,站起来,跟在自己父亲身后打量着。
“小人几个是宫中来的,还请薛里正寻个方便说话的所在。”为首的男人拱手作揖,态度十分恭敬。
薛里正立马引他们到内室。
到了内室,几人又起身拜见,自陈是太子爷的奴才,薛孺人如今已经生下了太子爷的第二子,在东宫受宠异常,是太子爷心尖子上的人。然后又委婉地说,太子爷有意要提一提薛孺人的位份,然而家里没有能主事的,想将薛家的小公子给推出来。如果老大人舍得的话,等乡试和会试都通过以后,太子爷和薛孺人愿意接小公子进京,另找大儒教授课程,谋个好前程。
几人如此这般地把这番在二人耳朵里听起来惊心动魄的内容给描述得云淡风轻,好像只是在说:五婶子,你要是买完了鸡蛋以后家里没有面粉了可以来我家做。
两个人脑袋里好像炸开了烟花:轰——闺女(姐姐)得宠了?
说完以后,几人将车上载的东西给卸了下来,有一张大额银票,一些不常见的布匹,宫里的果子、点心还有一些宫花首饰,只说给老大人一家赏玩罢了。
两个人晕乎乎地接了。薛里正心想,这事儿怎么想怎么不对啊,自家闺女什么德行自己可太清楚了,你要说塞点儿点心来给家里人是她的做派,塞银票、宫花、布匹?打死她她也想不到。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都是太子爷安排的,自家闺女甚至不知道这事儿。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要老泪纵横了……自家闺女真是,傻人有傻福嘿,太子爷看着是个细心人,估摸和自己闺女对了品了。既然那几个人说薛孺人受宠,还生了儿子,那就不会有错。
自己当姥爷了,嘿嘿嘿。
回去以后,两个人又把几人今天说的如此这般地复述了一遍,准确来说是薛里正说,薛锦江补充。
沉默,长久的沉默……
“不能是拍花子的吧,听说最近拍花子的很多,专门拐卖小孩儿。”薛里正老妻杨柳花一本正经地怀疑。
薛锦云和薛锦江面面相觑,还是薛锦云先一脸黑线地开腔:“娘,您没事儿吧,他都多大了,你看他站起来,比爹都还要高。谁家拍花子拍个大小子回去啊?而且,咱家又没钱,他给咱们这么多东西,就算把这小子卖给他们,也是咱们稳赚不赔,是吧爹?”
薛锦江是谦谦君子,但生平最怕的就是他这个龙凤胎姐姐的嘴。他横了她一眼,对方理都不理。
薛锦云向来毒舌,一番话下来,杨柳花也觉得有道理,于是默默扒饭。过了须臾,突然惊呼一声:“大丫头生孩子了!我当姥姥了!”
这下轮到全家人一脸黑线了,杨柳花女士总是这样,慢半拍。
薛里正慢悠悠地捋着胡子说:“现在我们要讨论的是,接不接受太子爷和大丫头的好意。”
薛锦云率先举手:“这是想都不用想的好事,我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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