伫立在进宝身后的小机灵鬼们,动作整齐划一的跪地。
一起给裴太后磕完三个响头,脑袋点着地面,一个挨着一个,滚着离开了裴太后的视线。
他们耍着宝滚走,裴太后瞬时被逗的开怀大笑。
心里也没有刚回来的时候,那么生气了。
“奴也告退!”进宝说着,就要屈膝下跪。
“得了,”裴太后还没有被气糊涂,板着脸,抬手制止他往雪地上跪,“你少在哀家面前惺惺作态,赶紧走!”
他是皇帝的心腹,站在这里,代表的是皇帝。
让他滚着离开,就算赵元璟不恼她这个母亲。
这些个眼高于顶的狗刁奴,背地里也要使小伎俩,悄摸摸的报复她。
进宝朝着她鞠躬拜下,无比恭敬的说道:“奴,拜谢皇太后开恩!”
裴太后目光阴骘,盯着进宝被冷风刮红的面皮,皮笑肉不笑的说:“你们在皇帝身边服侍,要懂得规劝圣人,走正道。”
进宝:“……”
圣人不好女色,不贪图享乐,勤恳兢业,这还不是走的正道?
那什么才是正道?
毫无底线的顺着她,包容着裴家,才是正道?
她看不到皇宫与朝堂,笼罩的乌烟瘴气吗?
裴太后见他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又好心的点了他一句。
“皇帝的后宫空置,子嗣也不丰,于国本无益。”
进宝:“……”
裴太后说的正气凛然,竟然还知道从国本切入。
他要是不知道内情,还真要被她的大义感动。
“你们这些贴身侍奉皇帝的内官,得懂得规劝皇帝,不要总是由着皇帝胡闹。”
进宝没有同她掰扯的身份,唯唯诺诺的应声:“诺……”
皇帝既不是几岁的孩童,也不是糊涂的老者。
他正值壮年,胸有沟壑,心清神明。
有满腔的热情与抱负,还有自己的治国理念与方针。
他一个阉人,凭什么对圣主明君指手画脚。
裴太后阴沉着脸威胁他:“你今日应下,就别想着敷衍哀家,冬至过后,若是不见成效,哀家唯你是问!”
进宝在心里叫苦,圣人的私事,哪里轮得到他一个内官做主。
皇太后真的是,太高看他了!
这是斗不过皇后,就准备把他当成鸡宰杀,敬给猴子了吗?
裴太后威胁完他,又开始向他施恩:“你若是做的好,哀家自不会亏待你。”
在她的心里,进宝不过是赵元璟扔过来,让她出气的内仆。
想必他自己也十分清楚,他在赵元璟的心里,并没有那么重要。
若是他识相,就该接受她的示好。
进宝算是听出来了,裴太后这是想收买自己。
可是,他跟着皇帝前途无量,为什么要转投皇太后呢?
皇太后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皇帝让他来慈安宫,代替他受气,这是百分之百的看重!
毕竟,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代表皇帝。
他有大好的光明前途,为何要弃明投暗?
他低垂着头颅不吭声。
裴太后只当他在潜心思考,同她提什么交换条件,耐心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北风带着大片的雪花往游廊扑,管事嬷嬷只顾着追裴太后,没有穿厚外袍,冻的直打哆嗦。
进宝也冷的不行,雪花越飘越密,堆积在他的帽顶与肩头。
地上的积雪已经没过他的足面,似是要将他湮没。
“太后……”
“哀家不爱听的话,宝内监还是别再说了。”
进宝却不肯听,硬要把话说完。
“太后,圣人非常的敬重您,他想把最好的东西都送给您,您也疼疼圣人,他过的太苦了。”
裴太后语气森冷的问他:“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且说说,他哪里过的苦?”
进宝耿直的回答她:“圣人不愿您烦忧,奴亦不敢多嘴。”
皇帝对皇太后的孺慕,不比对皇后的宠爱少。
要是较起真来,皇帝对皇后的好,远远比不上对裴太后的忍让。
裴太后不屑的讥笑:“就凭你,也想蒙骗哀家?”
连个正经的理由都说不出来,就想空口白牙的忽悠她?
当她是虞娇娇那个蠢货,随便给她一个好脸色,她就能把命给豁出去?
“奴,不敢!”对上不讲理的主子,识相的进宝秒认怂。
“今日有些仓促,宝内监若是做不了决定,就好好回去想想,哀家不着急。”知道逼他没有用,裴太后主动退让一步。
打算用美人和金银财宝,一点一点将其腐蚀,让他顺理成章的变成自己人。
进宝如蒙大赦,快口称诺,抬起双臂,四指交叠,朝她弯腰躬身。
“奴,告退。”
目送进宝离开,裴太后还没有要回寝宫休息的意思。
管事嬷嬷悄声吩咐,冻到脸色青紫的宫人,赶紧回去拿厚外袍。
迈着僵硬着步伐跟随裴太后,顶着鹅毛大雪,在挂满银霜的宫苑四处闲逛。
逛到尽兴处,裴太后还要对她随机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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