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不命人叫停,这群斗上瘾的小鸡崽,也不起身离去,就那么幽幽的望着她们。
似是对她们的表现极为失望。
王氏心里惴惴,不知道过了多久,正殿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清朗威严的男声。
“闹够了没有?”
激情亢奋的众人,被这一声怒喝镇住,动作统一的朝声音来源看去。
赵元璟穿着玄色常服,清肃着一张俊脸,踱步走进大殿。
招财双手捧着圣旨,弓腰跟在他身后。
周都尉带领御前侍卫上前,围住闹事的女子,为他清理出通道。
管事嬷嬷恭谨的跟着他,走到太后身边。
“皇帝怎么来了?”
裴太后用眼神询问管事嬷嬷,发生了什么事。
管事嬷嬷凑近她,低声说:“奴婢在慈安宫外遇上圣驾,还有宗正寺的大人。”
她说话时,目光不停的往殿外瞟。
裴太后拧眉,顺着她的目光朝殿外看去,只能看到厚重的帘子。
心里隐隐约约能猜到,宗正寺的官员就等在外头。
赵元璟颇有耐心的等着她们主仆交流,没有一点要干预的意思。
旧嫔御们低垂着头颅想对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裴太后看看被禁军围住的旧嫔御,又瞧瞧被禁军格挡在一边的姑娘们。
两者细微的差别,她已能猜出赵元璟是冲着谁而来。
只是禁军到她的慈安宫拿人,伤及她的颜面。
当下就拉长着脸子,语气颇为凌厉的问赵元璟:“皇帝这是何意?”
终于轮到自己说话,赵元璟肃声道:“有人不遵朕的旨意,还妄图蒙骗母后,朕亲自来拿人。”
霍氏神色一凛,额头忽然冒出细密的冷汗,差点脚软瘫在地上。
王氏焦急的辩解:“请圣人明鉴,妾并未有不尊重您的行为啊!”
“住口!圣人面前,岂容你放肆!”周都尉厉声喝止她不当的举止。
其他旧嫔御张开的嘴巴,瞬间闭合住。
赵元璟在高台落座,舒朗的眉宇柔和,与裴太后相似的桃花水眸中,漾着一汪深邃迷人的波光。
女子窥之羞怯,不自觉就将心和眼往他的身上贴。
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们红着脸,不住的偷眼看他。
瞧着就是脾气极好的模样,她们撒撒娇,就能免去学规矩的辛苦。
便是犯了错,说一说软话,想必他也会怜香惜玉,不舍得惩罚她们。
“圣人,臣女方才并未参与其中。”
“大胆,圣人未寻你问话,谁允你擅自开口!”招财虎着脸训斥她,“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女孩与招财在南山行宫,相处过一段时日,知他是个不爱多管闲事的好脾性,并不是很怕他。
大着胆子冲赵元璟抛眉眼,夹着嗓子软萌萌的对他撒娇。
“臣女只是不愿圣人误会,遂才多嘴一言,还请圣人明鉴。”
“揣度帝王乃是大不敬,拖出去!”招财对侍奉在下首的内侍抬抬手。
数名内侍一起上前,架住她就往外拖。
女子激烈的挣扎,挣脱他们的束缚,扑到距离赵元璟数步之距,被守护在御前的侍卫拦下。
“圣人,明鉴!臣女并无冒犯之意!”
她半扬着的俏脸红扑扑,眉毛拢成可怜的正八字,委屈的嘟着水润饱满的樱唇。
赵元璟垂眸与她对视一瞬,很快便把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
这女子的眼中尽是爱慕之情,竟未瞧出一丝对他的敬畏。
他并未下令,内侍乖觉的立在她的几步开外,精神高度的紧张的盯住她,并不上前捉拿。
女子受到鼓励,挤出两点水花在眸中,泪汪汪的注视着赵元璟。
“圣上,臣女并没有揣度您的想法,是财内监曲解臣女的意思了!”
招财高声斥道:“是非曲直,圣人自有定论,岂容你置喙!”
赵元璟笑着对裴太后说:“母后瞧瞧,朕在她们的心里,就是个昏庸之辈,连对错都分不清,还要她们时时刻刻提点着。”
女子呆滞当场,完全没有料到,撒娇竟然会无用。
裴太后的面色异常难看,上回这些姑娘们在她和赵元璟面前,言之凿凿的保证,她们规矩学的很好,还将宫规一条一条的背出来。
然而,她对她们宽容以待,她们就将规矩和礼仪,都抛掷到脑后。
当皇宫是她们可以放肆,撒野的地方了。
招财给内侍们使了个眼色,内侍一起上前,扭住她的胳膊。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前,迅速将她拖离赵元璟数丈之远。
“圣上,臣女没有……”
女子因为畏惧,柔美的嗓音原声毕露,尖锐又凄厉。
任凭她脖子扭到抽筋儿,声音喊到嘶哑,赵元璟都没有看她一眼。
直到内侍将她抬出正殿,她还在嘶吼着为自己辩解。
“臣女没有,臣女不敢……”
女娇娥们集体傻眼,上次皇帝分明十分好说话。
她们状告教规矩的女官故意折磨人,他就免去她们学规矩的辛苦,还当众斥责了那位女官。
虽然话语不多,但对她们很是亲切温和。
直到她们的同伴被拖走,她们才惊觉,圣上原来也有冷酷无情的一面。
难怪都说,伴君如伴虎。
她们一同看向裴太后,希望她能在圣人面前说几句美言,更改帝王的决定,展现她说一不二的威风。
裴太后却道:“三番两次出言顶撞,着实无状,是该好好学学规矩。”
她自从当上皇太后,除了在虞娇娇嘴上吃过亏,还没有被人无视过。
初尝被冷落的滋味,心中很是不快,也有心给这些不通礼教的女子一点教训。
不但不出言拦阻,还示意管事嬷嬷站出来,严厉的批评她们。
平日待她们慈爱和善的皇太后,突然变的威肃严苛,女娇娥们的认知再次被颠覆。
管事嬷嬷挺直胸脯,面无表情的开始批判她们。
“你们是进宫侍奉皇太后,不是来贵人面前耍嘴斗殴,展示自己雄风的!”
“都看看自己像什么样子,除了邀宠,就是斗嘴,和恶犬、斗鸡,有什么区别?”
“让你们学规矩,一个个就知道偷奸耍滑,这就是你们家里教你们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