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蜡知晓齐海受过的苦,也不劝他,只道:“在圣人面前,还需忍着些。”
齐海不是冷心肠的人,当初但凡有一个人对他伸出援手,绿竹都可能不会命丧黄泉。
她惨死在大街上,惨死在齐海与柔嘉面前,让他怎么释怀。
但她也理解,有些人不想惹祸上身,避而远之的做法。
只要不是背后捅刀子,那就有释结的可能。
“我知道。”齐海低声哀叹,“我谁也怪不了。”
一切都是命运的捉弄,没有谁必须得帮助他。
想起绿竹,沈昀的眸子明明灭灭。
红妆赶紧走过去,握住他的手。
“我没事。”望进她担忧的眼瞳,沈昀反过来温声安慰她。
他已经亲手了结害妹妹的人,如果沈家那些帮凶不安分,他也不会手软。
四人心中各有所想,一时无话。
水月间最豪华的雅间里,韦二娘子跪在冷硬的地板上,任帝后二人打量。
她身侧的小郎君逐渐有些跪不住,小小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虞娇娇道:“抬起头,让本宫瞧瞧。”
韦二娘子撑着身子抬起头,轻声对小郎君道:“羽哥儿,抬起头让皇后瞧瞧。”
在路上韦二娘子已经嘱咐过数遍,见到帝后要听话,贵人问话,他就答。
事关他的锦绣前程,万不可作出不合时宜的毛躁之举。
进宝也仔细教过面圣的规矩,不可直视天家容颜,回话也不可过于稠密。
羽小郎听话的抬起头,垂着眼不敢同虞娇娇对视。
他只瞧见华丽的裙摆上,绣着精致的金丝牡丹,那花逼真的能叫人闻到香气,手痒的想去折一枝。
虞娇娇端详了他几息,突觉自己想不起堂兄的容貌,讪讪的问:“你年岁几何?”
“贵人容禀,草民生于太初元年腊月,虚岁有九。”
虞娇娇掐指算了算,如今是太初九年,他生在年底,按民间的算法,确实是虚九岁。
“你姓甚名何?”
“回贵人,草民叫韦羽。”
虞娇娇轻轻念了一句,问他:“你随母亲姓?”
韦二娘子身子蓦然僵硬,惊惶的抓着衣摆。
韦羽不知如何作答,侧头求助母亲。
韦二娘子屏息回答:“这孩子,原是随妇人姓韦,妇人改嫁后,随了夫家的姓氏。”
虞娇娇了然的颔首:“既然如此,便还一切照旧。”
“娇娇……”韦二娘子不能接受这个结果,还待再争取,却被一道冰凉似寒刃的声音打断。
“皇后的名讳,也是你能随意叫的?”
韦二娘子嗫嚅着嘴唇不敢反驳,颤抖着跪在地上。
她已多年未曾见过赵元璟,他在她的记忆中还是那个十几岁,因为喜爱虞娇娇,对虞家人都很和善的少年。
朝堂上的腥风血雨她不懂,只是经常听说哪些官员被抄家,哪个世家大族一夜颠覆。
顺带想起,虞家在他手中做鱼肉的日子,在心里佩服他的手段了得。
这会儿瞧着他对虞娇娇还一如从前,但有红柳的例子在前,虽然她渴望被虞娇娇认可,但也不敢真将赵元璟激怒。
“阿兕,我们去抱月斋吃玫瑰酥!”赵元璟不耐烦跟韦氏母子掰扯。
虞娇娇想认,他就给钱,给宅,给勋爵,养着他们母子。
娇娇不想认,他也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宝贵的时间。
他现在就想和他的妻子单独相处,好好培养感情,找回从前的快乐。
“我不想吃玫瑰酥。”
“那去琼楼吃新出的马蹄糕。”
虞娇娇睨他一眼,神色不愉的问:“你去琼楼狎妓了?”
“我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琼楼新出了马蹄糕?”
赵元璟理直气壮的回答:“是进宝同我说,琼楼上了新品马蹄糕。”
“进宝狎妓?”虞娇娇不信。
“嗯,他经常去。”
他回答的一本正经,虞娇娇也没再继续追问,转头继续打量韦羽。
韦羽的样貌随了韦二娘子,她看不出他同虞家人外貌上的相似之处,意兴阑珊的同韦二娘子交谈。
“你既已嫁作他人妇,郎君也长在别人家,往后好好过日子。”
韦二娘子都已经看到飞黄的锦绣前程,如何肯轻易放弃,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哀声乞求。
“妇人给孩子取名羽,就是想让他记住,自己是虞氏的血脉,让他随夫姓也是迫不得已!”
“娘……你不要这样,儿子不用你这么卑微的去求!”
“住嘴!”韦二娘子捂住他的嘴,流着泪诉苦,“皇后本领强,孤身亦能立足在这世上,可妇人没有那个本事!”
“吃谁家的饭,就要看谁人的脸色,有许多事,妇人也是身不由己!”
“生羽哥儿时,妇人还不足二十,想生存下去,就只能依附于旁人,哪有自己能做的主!”
“虞家是给了不少银钱,可……妇人没有本事,护不住!”
她们这种不是出身高门的女子,夫家在朝堂被针对,又被灭族,没有价值的回到娘家,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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