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心只有一颗。”
她送那么多书信,逼他的小兕子去死,他也要让她体验心痛的过程,和无力回天的绝望。
赵元璟离开关雎宫,乘御辇在宫里漫无目的的转。
转足一个时辰,他换坐姿愈发频繁,却还不打算回去休息。
进宝壮着胆子问:“圣上,您的腰伤还未痊愈,要不要先回福宁宫躺一会儿?”
赵元璟无声拒绝,又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斜靠在御辇上,脑海里都是虞娇娇冲他背影喊的那句,用不上他,她的事再不会求他。
许是御辇转的久了,嫔御都得到消息,纷纷到宫道上与他偶遇。
何宝林盛装打扮等在宫道上,为了证明是偶遇,手中还提着花篮,假装在采花。
御辇刚一靠近,她就跪在宫道边,声音清脆婉转的和他请安。
赵元璟抬手,御辇在何宝林面前停下。
“何宝林是在为何见冬重回镇西军开心,还是在为后宫无人约束你开心?”
“妾没有。”何宝林不知怎么惹怒了他,在心里暗骂倒霉。
赵元璟冷冰冰道:“何宝林冲撞皇后,降为采女,禁足三月。”
何宝林:“?”
皇后在哪?
何宝林还没从懵逼中回神,进宝已经高声喊了起驾。
“圣上!”何宝林迈着小碎步追御辇,被何二郎带禁卫拦下。
从前有裴贵妃压着,她不敢勾引皇帝,总要扮木讷平庸,连说话声音都不敢比贵妃好听。
她今日头次展示自己出谷黄莺的嗓子,做娇媚打扮,就惹恼了皇帝,她不服!
她兄长已经重回镇西军,皇帝应该宠爱她才对,为何会这般对她!
“何二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家与何二郎家连了宗,好歹也算是亲戚,他在御前侍奉,不帮她美言就算了,还跑来阻拦她!
“皇后薨逝不足百日,宝林这打扮与做派委实不妥,还是回去好好反思吧。”
何宝林不屑:“圣人不曾让皇后的神主牌位袝祭太庙,宫里也并未禁舞乐、酒肉、荤腥,可见圣人并不喜皇后,我为何要反思?”
何二郎懒得同她废口舌,说了句扶不起,就肃着脸走了。
梁诗躲在远处看到这一幕,不敢贸然拦御驾,悻悻的离开了。
进宝这会儿摸不准皇帝的脾气,不住的偷看赵元璟。
赵元璟似有所感,语无波澜的说:“皇后自进宫,就没出过福宁宫。”
进宝呼吸一滞,再不敢偷看他。
赵元璟张开掌心,露出一个穿着石榴红衣裙,雕刻精制的檀木人偶。
他赚到第一笔银子,亲自去成衣铺挑了那条石榴红披帛,她为了诈死脱身,竟然给了别的女人。
他抢走绿蜡抓住不放的小半截披帛,亲手雕刻出这个与她肖似的人偶,用那小半截披帛为她做了身衣裙。
“朕想带皇后,看看我们的家。”赵元璟将人偶抱在怀里,眼睫微微湿润。
她说‘你救我的那条命,我迟早还你’,就真的还了。
皇帝想吐露心声,进宝却恨不得自己变成聋子。
皇帝的心声听太多,小命容易不保。
赵元璟摆弄着人偶的四肢,闷闷的问:“朕听说,皇后和大皇子不亲。”
进宝斟酌着的回答:“大皇子病愈后,皇后就比较少见大皇子。”
“若是朕把大皇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养,皇后会不会喜欢大皇子?”
这问话,进宝一时半刻给不出合适的回答。
回答会吧,得罪太后。
回答不会,得罪皇帝。
想和稀泥,得斟字酌句,不能被挑出错。
“圣人日理万机,大皇子正是好动的时候,恐会占用您太多精力。”
赵元璟看向说话的何二郎,负气道:“回宫。”
何二郎被他那委屈、控诉的眼神看的心神一荡,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都说皇帝生的雌雄莫辨,却又正气不显娘态,柔弱起来比女子还要惹人怜爱,他今儿个算是领略到了。
“皇后最爱圣人,定是希望您能专心治理江山,爱护自己的身体,大皇子还没到开蒙的年纪,皇后肯定也不愿意让您费心受累。”
“何爱卿是在哄朕?”
何二郎道:“臣不敢,只是想起皇后与臣下同在左卫当值时,无时无刻不在炫耀她的亲亲夫君,您哪日没休息好,她都要心疼,有感而发罢了。”
赵元璟紧紧抿着红唇,抬头望天,逼回即将溢出眼眶的热泪,小臂贴在额头上,宽大的袖子遮住无瑕玉面。
“她都和你们说什么了?”
何二郎一本正经的回答:“皇后说您很厉害,比臣等都厉害。”
原话是,她的亲亲小夫君长得白白嫩嫩,皮肤又光又滑,让她爱不释手。
笑起来还有两个迷人的小酒窝,比他们这些糙老爷们养眼多了。
“在她心里,朕竟然这么厉害,朕一定不会负她,会专心治理江山。”
裴世净在武威郡重用何见冬,赵裕在朝堂的地位也水涨船高,经常向赵元璟提出让他多亲近何采女,恢复其宝林封号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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