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东路,清宁宫。
周太皇太后对前来请安的乖孙显得十分的热情,将朱祐樘拉到那张熟悉的食桌前,特意为朱祐樘准备了莲子羹。
在一番嘘寒问暖后,她主动谈及了怀恩道:“陛下,当年你父皇欲要废你立兴王,所幸怀恩……”
“皇祖母,先帝当年果真要废朕?”朱祐樘不清楚为何周太皇太后要推荐怀恩,但当即停止进食认真地求证道。
周太皇太后先是一愣,旋即很肯定地点头道:“不错,你父皇听信那个妖妃之言,当年确实欲行废立之事?”
“皇祖母,此事关系到咱们家皇位的继承权,却不知您是听何人说起万皇妃怂恿父皇废朕呢?”朱祐樘的心里有了主意,当即持汤匙严肃地询问道。
周太皇太后没想到朱祐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但还是很肯定地道:“倒不晓得是谁先说!只是那个妖妃一直视你为眼中钉,当年所幸你生在冷宫才逃过一劫,此事定然不假!”
“皇祖母,即便万皇妃惑言父皇,但朕记得父皇一直悉心栽培朕处理政务,却从未听闻父皇有废朕之意,废立之事究竟是从何处说起?”朱祐樘早已经意识到这里有蹊跷,便故意装傻充愣地继续深究道。
成化帝当年如此宠信万贵妃,自然会惹到一些忌恨,恐怕眼前这位皇祖母亦是视万贵妃为眼中钉。
只是说万贵妃蛊惑成化帝废掉自己,且不说万贵妃肯定知道自己不可能拥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其实并不符合万贵妃的利益。
即便是将自己废掉了,万贵妃既不是皇后,当时还有周太后在世,而兴王的生母同样在世。哪怕真如她所愿换上兴王继位,那她亦不可能主宰后宫。
最符合利益的做法是她绝对不能插手国本之争。且不说自己继位便会让她万劫不复,哪怕真是兴王继位,对她自然不可能喊亲妈,同样会处置她来自证清白。
正是如此,所谓万贵妃蛊惑成化帝废太子一事,很可能是文官集团上演的一场阴谋,从而成为此次事件的赢家。
周太皇太后终究没有亲眼所见,且这件事情仅是一阵风就过了,便揉了揉额头坦言道:“陛下,此事已经过了几年,皇祖母亦是记得不太清楚了!”顿了顿,便是一本正经地道:“所幸当年怀恩力谏你父皇,所以你父皇才没有听信妖妃的谗言下旨废除,你的太子之位才得以保住!”
“皇祖母,朕被册封太子以来,一直都是规矩行事,并无过错,此事你亦是知晓。即便父皇要下旨废朕,亦得有理有据,何况兴王年幼并没有贤德之说,又何以取朕代之?今废储之事,朕倒可以坦然处之,然落到兴王耳中,兴王难保自此有异心矣!”朱祐樘揣着明白装糊涂,当即挥动汤匙危言耸听地道。
既然这帮文人要玩,那么自己亦好好陪他们玩上一把,看到时该如何收场才是,谁才是那个最先掀桌子的人。
阿啾……
已经年满十一岁的兴王还要邵太妃喂饭,正乖巧地坐在板凳上饭来张口,却突然身体一哆嗦,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十一岁的皇子,因为某处产生一个小小的蝴蝶效应,被门外吹进来的风打了一个寒颤,承受着他年纪不能承受的诬蔑。
周太皇太后发现还真得防着这一点,但很快反应过来道:“陛下,你怕是多虑了,兴王是你亲弟弟,又怎么会觊觎你的皇位呢?”
“皇祖母,咱们朱家这种事情还少吗?同胞兄弟、亲侄尚且如此,何况我跟兴王是异母兄弟!若兴王真以为父皇欲废朕而立他,以为这个皇位本该属于他的,免不得又得同室操戈。依朕所见,此事要么自此不提,要么则要查清父皇当年的真实心意,好让兴王打消异心!”朱祐樘自然是揪着兴王这个威胁不放,便是说出自己的看法道。
既然怀恩要揽护龙之功,那么就要好好还原当年的事情真相,好给兴王朱祐杬一个“交代”,从而避免同室操戈。
周太皇太后发现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孙子看似依旧孝顺,但确实不再像以前那般糊涂,便只好改口道:“陛下,咱们暂且不论当年你父皇是否有废储之意,然怀恩确实是因你顶撞你父皇而被贬凤阳守陵。今祖母已将他召回,怀恩有忠直之名,可重为司礼监掌印!”
“司礼监掌印一职兹事体大,怀恩此人忠奸难辩,何况朕对当年废储之说有所生疑!”朱祐樘没想到周太皇太后还是执意要推怀恩,便有意拒绝地道。
周太皇太后发现这个孙子是真的变了,当即做出让步地道:“陛下,祖母知道你今长大,想要自己做主了!只是怀恩担任司礼监掌印已有十余年,然从未出现差错,今只要让他重返司礼监掌印,祖母可不在插手内廷之事!”
“皇祖母,司礼监李荣如何处理呢?”朱祐樘不想跟周太皇太后闹翻,何况自己亦有自己的计划,当即便松口地道。
周太皇太后的心里一喜,当即便说出自己的计划道:“御马监掌印梁芳风评不佳,听闻当年为讨好先帝从广东老家费民力送来花草,可由李荣代替御马监掌印一职!”
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