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床板怎么这么硬……”林舒涵先醒了,她抬手擦了一把口水,看清了身下的人,瞬间就清醒了许多。她急忙从沈翊身上爬下来,“沈翊!你怎么在这!”
沈翊被她吵醒了,手臂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先送给了林舒涵一个白眼,“昨天我们拜堂了,你的酒还没醒?”
林舒涵揉揉脑袋,“对不起啊,我这记性不好。”
沈翊把昨天晚上的事跟她重述了一遍,林舒涵的脸比喝醉时还红,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原来将军也知道自己会给别人添麻烦啊。”沈翊狡黠的笑着,露出两排小白牙。
被他这么一说,林舒涵觉得更羞了。昨天怎么能喝那么多!太丢人了!林舒涵的两只眼睛到处乱窜,不知道放在哪里好。
沈翊看她这个样子觉得好玩,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那种感觉很微妙,但是他并不讨厌。
“哎呀!你别跟我计较了,作为补偿,我给你准备了个礼物!”林舒涵说道。
沈翊一挑眉,“你给我准备的什么?”
“提前告诉你还能叫惊喜?”林舒把沈翊从地上拽起来,“起来吧,我们先去吃饭,一会带你去看礼物,我保证你喜欢。”
刘管家早就备好了早饭,沈翊看着一桌子的菜却没有动筷子。
“怎么不吃?”林舒涵把每个菜都给沈翊夹了一点,“吃吧,我保证没毒。”说完她还把筷子放进嘴里。
“我知道没毒。”沈翊有点不好意思开口,“我就是……有点吃不惯。”
“哎呦,我忘了你们卿国口淡。”林舒涵立马将几道口味淡一点的菜端到沈翊面前,将带着红油的辣菜都端到自己这边,“今天先凑合一下,一会我让刘管家找几个会卿国菜的厨子。”
沈翊拿起筷子随便夹了一口,既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在口腔中散开,唤起了沈翊多年前的记忆。
很模糊,只有一对夫妇和一个小女孩的剪影,三个人与沈翊挥手道别,他哭得很伤心。
林舒涵伸手在沈翊面前晃了晃,“怎么了,好吃到走神了?”
沈翊回过神,问道,“这道菜叫什么?”
“泣露香兰。这是燕都的特色菜,在别的地方可是吃不到的。”林舒涵又给他夹了一筷子,“喜欢就多吃点。”
沈翊又吃了一口,确认是这个味道无误,“我以前吃过这道菜。”
林舒涵以为他在开玩笑,打趣道,“你什么时候偷偷渡境的,我怎么没发现?”
“不是。”沈翊摇摇头,“很小的时候吃过,记忆太模糊,只记得这个味道,其他的都没有什么印象了。”
林舒涵来了兴趣,她轻轻地咬住筷子,“这么说……你父母是燕都人喽,那你怎么跑去卿国当将军?”
“我四五岁的时候和家人走散了,后来卿国的侯爷把我买下来给小侯爷当伴读。我对燕国的事没有太多印象。”沈翊又想起了三人在夕阳中与他告别的场景,刺眼的阳光模糊了他们的面容。
“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自己。”林舒涵安慰他,“我帮你找,还有什么别的线索吗?”
沈翊没想到林舒涵会这么爽快的应下,他微微诧异的望向身边的女人,却没从她的眼中看到一点虚情假意。
清晨的阳光照在林舒涵的身上,好似给她镀了一层金甲。
沈翊从腰间取下半个玉佩,递给林舒涵,“这个玉佩我从小就带在身上,这是唯一的线索了。”
林舒涵接过玉佩,前后翻了翻没找到什么特殊的标志,“这个叫淮玉,是大户人家给孩子祈福用的,我也有一个。”说着,林舒涵从内袖掏出半块玉佩和沈翊的放在一起,“咱们这种是子玉,母玉都在大人的手里。”林舒涵将玉佩还给沈翊,“很好找的,二十年前谁家丢过孩子一问便知。”
“谢谢你。”沈翊将玉佩重新系到腰带上。
“都是一家人跟我客气什么,先吃饭。”林舒涵又给沈翊夹菜,“原本今日应该去老将军府请安的,可是父亲和母亲出远门了暂时回不来,请安就省了,但是明天还要进宫面圣。”
说道最后,林舒涵特意撇了沈翊一眼,瞧他没什么起伏便也安下心来。
沈翊捕捉到了她的小动作,笑道,“这么,怕我不敢进宫面圣?”
林舒涵被他猜到了心里,嘿嘿一笑,“我可没有,你别瞎想。”
沈翊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菜,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林舒涵,竟也生成了家的错觉。眼前的人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是对他的好心里能感受得到。
林舒涵还在喋喋不休的跟沈翊说着进宫要注意的事情,沈翊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林舒涵。”沈翊突然开口打断她,“明天进宫我在女皇面前应该怎么称呼你,总不能直呼你的名讳吧?”
“我没想到这个,要不叫我将军?”
“不好。”沈翊摇摇头,“听起来像你下属似的。”沈翊将手中的筷子放下,胳膊杵在桌子上,“我们昨天刚拜堂,称呼自然应该亲密些,我唤你夫人可好?”
林舒涵差点被这两个字呛到,她故作镇定的说道,“你愿这么叫就随你,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额不对……一根绳上的人……哎呀,反正就差不多是那个意思,你懂吧?”
沈翊忍住笑点点头,“做戏就应该做全套的,我叫你夫人,你是不是也应该叫我夫君?”
“逢场作戏,那么认真干嘛……”林舒涵小声嘟囔。
“算了不为难你。”林舒涵把胳膊从桌子上拿开,“不是说给我准备了礼物,什么时候带我去看?”
“现在就去!我保证你喜欢!”
林舒涵拽着沈翊一路小跑绕到花园的长亭前,“你看看这是谁!”
长亭尽头,一个熟悉的身影矗立着。长发垂下,白衣胜雪,他望着长亭边上的柳树出神,阳光透过树梢照应出男人的侧影,勾勒出温婉的翩翩公子气息。
没有林舒涵想象中老友再相识的激烈场景,沈翊只是站在长亭的台阶上望着那边的人,悄悄地湿了眼眶。
微风吹动了头发,树叶也随之作响。
长亭里的人好像感应到了沈翊的存在,转过头来。随后他又低下了头,声音中带着哽咽,“阿翊,卿国亡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