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重塑之人
翌日清晨，伦敦市威斯敏斯特区苏格兰场。
这个在以往时间都相当清闲的建筑，此刻也依旧是显得十分冷清。
本就不宽敞的厅堂更是空荡荡，仅有十来位警员正在忙碌着各种各样的文书工作。
晋升警督位置已经有段时日的托比亚斯·格雷森聆听着一名又一名警员的汇报，刚刚参加完高层会议的他却是有些焦头烂额——实在是当前需要尽快完成调查的任务实在是太过于繁重。
诺大个伦敦城，却只是配备有不过区区百来名警员，根本难以应对目前紧张的局势。
昨夜工厂区域发生的不明爆炸引起了一连串的火灾，哪怕是在如此寒冷的天气，火势依旧在短时间内蔓延至大半个工厂区域，将许许多多纳税人与逃税人的产业都焚烧一空。
这起案件里面必然存在着蹊跷——光是这场仅仅只是焚烧非法小作坊与小型企业，而不焚烧有城中贵族股份参与的工厂的大火——除却那些非法的私人小作坊以外，受到损失的还有巴斯公司、诺菲公司、霍克公司等小型企业。
这便已经可以证明火势背后必然存在着某不为人知的操纵者！
毕竟当真是不受控制的自然火势，又怎么可能特意避开那些背后有贵族资本注入的企业工厂，仅仅伤害那些刚刚脱离贫穷阶级的商人呢？！
于是在清晨大雪的帮助下，燃烧了大半夜的火势熄灭以后。
工厂老板们望着依旧屹立在废墟间那数栋仅仅有些熏黑的老式贵族资产，脸上浮现复杂的神情。
而围观的群众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十分巧妙’地讨论起这场大火怎么这么聪明啊，居然还都懂得避开贵族老爷们的资产……这肯定是因为其他工厂的放火消防准备没做好啊，也就只有历史悠久的贵族老爷们，才会思考事情如此长远啊，连开设一间工厂都做足了任何安全防备……这样的大局观实在是值得我们反思和学习啊！！！
听到人群中这一连串不知由来的阴谋论话语，一众受害者老板的脸色愈发地难看了，他们禁不住就想要问候幸存厂房的幕后老板，探讨探讨这场火势的起源，然而来到现场的只有那些早该躺进历史坟墓的贵族的下属，让他们这番怒火都找不到合理宣泄的地方。
于是愤怒的工厂老板们组织起失去工作的劳工、家人不幸葬身于火海的妇孺，齐齐攻向苏格兰场，大声抗议要求警方尽快完成调查工作，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某些富有同情心与怜悯心的上议会成员在听闻此事以后，也是当即来到苏格兰场，在众目睽睽之下喝令警方严查此事，势必要给伦敦市民一个交代！
而警督格雷森，不仅需要面对突发仁慈善心的上议会成员的命令，更是需要尽快解决另外一起早就已经拱手相让的案件——东伦敦的连环杀人案。
受害者都是些无人在乎的妓女，死状皆是开膛破肚的惨烈模样，肚皮撕裂洞开如宰割的牲畜，却又双臂敞怀若圣洁的修女。
每次案发现场的惨状，都能让第一目击者忍不住扶墙痛呕。
可敞露在冷冽空气中的脏器大多完好无损，仿佛用刀刃划开妓女的肚皮，仅仅只是极具解剖经验的凶手的恶趣味。
虽然受害者都只是些没有尊严没有后台的皮肉工作者，但由于目击见的证人实在是太多。
纵使是那个不可直呼名讳只能以S·B来简称的秘密机构，都已经没有办法完全压制住这一系列惨案的信息通过口口相传，在东伦敦区域逐渐蔓延扩散。
那些闲着没事的东伦敦市民已经开始来苏格兰场抗议要求公开调查细节了——天晓得这些寒酸的穷鬼连明天晚餐该吃什么都没有着落，又哪来的闲工夫要求尽快逮捕真凶保障他们的生命安全？！指不定在真凶逮捕入狱之前，你们这些穷鬼就已经饿死了啊！
但是为了维持明面上的治安管理声名，苏格兰场还是不得已先立项对此事进行调查，最起码也得派人去事发地周边进行问访做做样子，而这便又分走了本就不够用的人手。
而真正困扰格雷森的还是近期的非法枪械私售案件——这些不知是哪个私人小作坊生产的武器，质量好坏暂且不提，但价格简直低廉得堪比菜刀。
既然帮会份子们能够使用更加专业有效的枪械杀人，那又何必苦苦抡着菜刀去砍人呢？
苏格兰场曾经组织调查过大大小小的武器兵工厂，查看是否有枪械丢失的现象——结果一无所获，这些兵工厂本身就对自家生产的产品有严格的把控流程，必然不可能随随便便抛售到市面，更何况若是按照市面上这批未知枪械的低廉价格售卖，那他们岂不是要亏本死？
也曾经私下与那些大帮会的领袖沟通——结果依旧是一无所获，伯顿兄弟帮也曾经有派人前去打探这批枪械的来源，可最终结果几乎都是一致的——调查成员失踪不知去向。
面对这样一起棘手的案件，格雷森最终还是将调查的重任委派给那位在局里同事缘极差的道格拉斯警探——虽然此人性格相当执拗、往往听不见其他人的劝导、在人情世故方面更是像个刚刚加入工作的职场白痴，连格雷森升任警督的宴席都借口需要加班调查案件不来参与。
但格雷森心里明白，这个故作成熟模样的小子的能力并不差。
在整个苏格兰场里，或许只有他格雷森、莱斯特雷德与这个道格拉斯才称得上是货真价实的侦探，其余的家伙……正如福尔摩斯小姐所说，全都是些草包罢了。
格雷森抿了口尚且温热的咖啡，香醇的口感与淡淡的苦涩好像能让紧皱的眉毛舒缓。
他思来想去目前堆积的三桩重案，唯一有希望解决的就是非法枪械私售案件了……必须得尽快给上面交出一份调查结果，否则明年的经费怕是要大幅度缩减了。
“先找道格拉斯询问一下目前的调查进度吧。”
格雷森推开自己的办公室门，对着门外的厅堂大声喊道：“道格拉斯！道格拉斯！”
“法克，道格拉斯那家伙死哪去了？！！”
一位负责文书工作的警员回道：“长官，道格拉斯这段时间应该是在追查黑市军火的案件，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回局里，我猜他今天也肯定——”
然而还未等这名警员话音落下，苏格兰场门口就走进来一道人影，嘴里含着烟斗道：“是谁在找我？隔着老远在门口就已经听到我的名字了。”
来人正是昨天夜里就已经牺牲、残骸轰然自爆引发南岸工区区大火的警探道格拉斯。
他此刻看起来毫发无伤，两撇八字胡更是梳理得服服帖帖，仿佛昨夜的一切只是狂刃教团先锋尤里科的幻觉。
然而已经化为废墟的南岸工业区可以证明，昨夜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