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回访疯人院
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映照入约翰沃森所在的103号病房。
不久以后，同样的第一缕曙光也照入了贝克街221B号福尔摩斯侦探所。
时隔多月，原本只是简单民居改造的福尔摩斯侦探所现在已经换了一副崭新的模样。
夏洛特福尔摩斯在前段时间将附近的两栋联排别墅也买了下来。
据说原本已经在贝克街居住了十几年的邻居还不愿意出售自家房产，但当他们看到夏洛特小姐给出的无法拒绝价格以后，当即便签署下合同，连夜搬家离开。
而后这三栋紧密相连的建筑在某个清晨轰然崩塌——事先夏洛特小姐已经命人提醒过周边的居民，并且派那位年轻俊朗的管家给大家送去歉礼，于是贝克街的邻居对此丝毫没有半句怨言。
蒙上黑布的建筑架如同雨后春笋般在一夜之间出现，内里时不时响起机械运作的嗡嗡轰鸣。
当防止偷窥的漆黑纱布落下时，呈现在贝克街居民眼前的却是一栋朴实无华、甚至有些简陋的方方正正建筑。
墙面涂色是冷峻的灰与黑，如同是灰扑扑的工厂厂房，就连两根粗壮的门柱也是呈现某种金属似的铁灰色，更是见不到任何精美的浮雕装饰，甚至连窗户都十分狭小，完全无法为室内提供充足的光线。
崭新的福尔摩斯侦探事务所，俨然就似是一块极其巨大的金属钢锭内部挖掘出门窗与内室般丑陋。
任谁也无法将这栋灰黑丑陋的建筑，与美丽高贵的福尔摩斯小姐联想到一起。
福尔摩斯侦探事务所重新开张的那天，闻名往来的贵族小姐们，坐在华丽舒适的马车中，望着车窗外这栋毫无美感的建筑都不约而同地流露出嫌弃的表情。
可伦敦市民们对此却是有不同的看法——在他们看来，这显然体现了夏洛特小姐勤俭节约的务实性格，这样的夏洛特小姐可比那些花天酒地的腐烂贵族们要更加贴近我们底层民众。
但假若真正的约翰沃森重返此地，他定然能够发现这崭新侦探事务所的丑陋设计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奥秘。
那完全不加装饰与窗槛的外墙隐隐透着某种污浊的油光，仿佛在建造的时候浇洒有炽热的铁汁，使得外墙光滑且坚硬，又因没有任何凸起物可以借力，任谁也无法攀爬上这栋丑陋若堡垒的建筑。
其他贵族千金诟病的狭小窗户更是设计精妙——任何远程狙击手在任何方位放眼望去，都无法透过那狭窄的小窗户望见客厅书房卧室等重要房间，能够望见的仅仅只有空荡荡的过道与走廊。
甚至这数量稀少的狭窄小窗虽然看似勉强能容纳一位体型娇小的刺潜入，但实则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发现窗户中间还留有一道纤细的铁杠，使得本身就极为有限的窗户面积更进一步地缩减，恐怕只有初生的婴孩才有可能从这里潜入。
而在凡人肉眼无法目睹见的缤纷世界，四四方方的铁黑色福尔摩斯侦探事务所更是氤氲在淡淡的净化辉光之中，任何不受允许而步入辉光范围的邪恶之物都将会遭遇千千万万光刃之剑穿心而过，承受万箭穿心的苦痛——某头丑陋的怪异瘦鸟已为此事付出过代价。
夏洛特福尔摩斯便是在这样兼具有神秘学防护作用的堡垒中醒来。
每日的工作安排早已铭记在心中，在十字路医院覆灭以后，她也终于可以静下心来追查另一枚寄生在伦敦的可怕毒瘤——T.R.N.有限公司。
这个疑似曾经为十字路邪教组织提供了资金帮助的隐秘公司，夏洛特福尔摩斯上一次曾经追踪到该公司的其中一处物流仓库，可还没等她向局内申请的搜查令下来，第二天再去的时候，那处其貌不扬的建筑就已经在突如其来的熊熊大火中消失殆尽，任何可疑的痕迹都尽数淹没在灰烬中。
“T.R.N.有限公司……或许就连局里都有他们安插的奸细，在得知我申请搜查令的当晚就已经潜逃，事后无论如何我也再寻找不到他们的踪迹，就仿佛这间与隐秘世界有千丝万缕联系的神秘公司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夏洛特浅酌着温热的咖啡，抬头望向面前的马赛克调查墙，墙面的背景正是伦敦的地图，道道鲜红系绳将幅幅剪纸关联在一起，那是在新闻报刊裁剪下来的文章。
【消失不见的街头流浪儿冻尸！】
【为何街头的出租马车变得逐渐稀少？】
【皇家自由医院惊现多起命案！已故十字路院长的女儿失踪！】
【又一位壮年男士在红灯区失踪不见！】
【东伦敦多家地下赌场遭遇暴力洗劫，疑似为帮派斗争？！】
【多起可怕枪械袭击事件的源头——黑市内不明流通的大威力枪械？！】
而这些剪纸的红绳则是统统指向调查墙顶部的一个鲜红如血的代号——教授。
夏洛特沉吟道：“经过防剿局的初步调查，新近出现的多宗案件内既涉及有杯/蛾性相邪教徒的哄骗诱拐、也涉及有刃/铸性相邪教徒的暴力抢劫，一向安份守己的伦敦邪教组织为什么突然按捺不住制造这么多显眼的案件……”
“很显然城内新近出现了一个危险且不受管控的新型邪教组织。”
“虽然案发现场并没有任何目击者幸存，但根据遗留在现场的邪恶法力痕迹，很明显这个新出现的邪教组织成员至少有两人的禁忌性相已经暴露，第一位是拥有杯/蛾性相的妙龄女士，负责在夜间的红灯区出没，诱拐那些愚昧无知的男士。”
“第二位则是具备有刃/铸性相的强壮男士，且掌握有出色的军事才能，根据多起案发现场附近的居民口供证实，这一位邪教徒拥有相当精湛的枪械射击能力，往往附近居民只能听见出自同一柄短枪的一轮齐射，地下赌场里面便再也没有任何枪声响起……很显然这个邪教徒还掌握有出色的侦查能力，或许极有可见便是借助心相邪教徒对心脏搏动的感应能力，那么这第二个邪教徒的禁忌性相便应该是心刃铸。”
“杯蛾女士，心刃铸男士……这样的特征，恰恰与前段时间消失不见的前十字路邪教徒克罗薇特·切蕾蒂、内洛·巴克斯高度契合！”
“也就是说，近期这一系列的案件都极有可能与那位神秘的‘教授’有所关联！”
“教授……虽然你的下属行事十分谨慎，在现场甚至没有留下脚印等任何的痕迹，但是你却是遗漏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由‘果’溯‘因’可是最最基础的回溯推理法，即便我没有办法通过现场遗留的痕迹捕捉到你的破绽，可当伱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就已经暴露了你的目的！”
“你命克罗薇特诱拐了共计六名成年男性，虽然你特意让克罗薇特将诱拐目标群体尽量随机化，失踪的男士中既有穷凶极恶的帮会份子、也有压抑寻欢的职场男性、还有嗜酒如命的无业游民……但很显然你真正的目标仅仅只是其中的四位而已，那四位拥有良好作息习惯的健康男士。”
“你是想要汲取他们的生命力来完成某种邪恶的仪式吧？”
“而你命内洛·巴克斯抢夺地下赌场，更是命他铸造格外大威力的枪械抛售在黑市，便是想要积累血腥的资金吧。
”可你们这些邪教徒又何必需要醒时世界的现金，你们不是更习惯使用隐秘世界的古老货币来进行交易吗？”
“那么也就是说，教授你目前策划的事情急需要大量的现金吧……是想要购置某处房产作为总部吗，还是想要购置某处资产作为从事邪教活动的掩护，抑或是想要赞助某支秘密的叛乱者队伍来完成你取悦隐世异神的祭祀？”
女侦探在笔记本写下监控行动的指令，而后撕下交给在旁边等候的X211，“将命令传递给闲余的后勤人员，命他们仔细观察我标注的细节，一旦有发现即刻发信息回来。”
“我明白的，夏洛特小姐。”已经晋级为侦探所管家的X211接过纸条，微微躬身退出门外。
没过多久，X211再次折返回来，怀中抱着精美的金属箱匣，“夏洛特小姐，您为沃森先生打造的义眼已如期送达。”
“按照您的吩咐，义眼的铸材内掺杂有微量的珍稀午之金，若是接触到拥有禁忌力量的邪教徒，当即便会大放光明，若是直接放入邪教徒体内，更是会直接爆发出犹如爆炸反应般的剧烈能量！”
“但是请恕属下直言，您真的要将这枚义眼送予沃森先生吗？”
“诚然，属下一开始也曾对沃森先生有过怀疑，为什么失踪不见的克罗薇特切蕾蒂与内洛巴克斯都曾与沃森先生关系密切？
“为什么禁忌性相并不强大的沃森先生却能够在十字路医院地下那场可怕的灾难中幸存下来？而其他远比沃森先生还要强大的邪教徒都已经化为枯尸。”
“为什么沃森先生失忆得恰当好处，仅仅只是失去了两年多的记忆，甚至还保留有充沛的理智辉光？”
“但属下后来认认真真地仔细思考过这些个问题，觉得这些所谓的疑点或许仅仅只是属下的嫉妒戒备心理使然。”
“说起来十分惭愧，属下其实曾经很是嫉妒沃森先生，因为他才是夏洛特小姐您真正的助手……
属下害怕自己只是沃森先生不在时的替代品，属下也曾害怕当沃森先生归来时自己便要重新回到防剿局的后勤流动岗位。”
“但这段时间跟随着夏洛特小姐您工作，我的心智也得到了成长……我知道夏洛特小姐您正在完成的是前所未有的大事，您是愿意为了民众利益而勇于与自身阶级斗争的伟大女性！”
“在这样的宏伟理想面前，个人的力量是微薄且不足的，我们必须团结能够团结的一切力量，才能彻底撕开笼罩在伦敦上空的阴霾乌云！！！”
X211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狂热，简直兴奋得想要挥臂振呼，“我们必须得——”
夏洛特直接打断了这位年轻俊朗下属的狂热发言，“好了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你还是先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吧。”
“我们站在与隐世异神斗争的第一前线，必须得时刻保持理智。”
“而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处理十字路医院时接触到太多禁忌物件了，你的精神状态显然不太对劲了。”
“这样吧，我允许你放半个月的带薪假期，你回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放松一下自己，放松一下心灵，好好恢复一下状态。”
“你手头上剩余的工作就先交接给萝丝吧，她会负责在这段时间充当我的助手。”
已经在旁边等候许久的萝丝欣然应下，转过头望向面色黯然的x211，“嘻嘻，还请X211哥哥放心好好休息吧，我一定会代替你完成你未完成的任务的。”
“啊这，可是，她是——”X211及时地闭嘴，没有将后续的邪教徒单词说出。
他回头望向尊敬的夏洛特小姐，似乎是想要继续挣扎一下。
然而当X211发现夏洛特小姐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一面马赛克观察墙时，试图挽回的心也就彻底冷淡下来。
“我明白了……我会回去好好休息的。”
过了一会，接收完工作计划的新助手萝丝笑眯眯地走进来，“夏洛特姐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出发去往疗养院吗？”
“嗯出发吧。”
…………
在与约翰沃森会面之前，夏洛特福尔摩斯先是与对方的主治医师乔治见上了一面。
“乔治医生，请问沃森最近的情况怎么样，病情是否有所改善？”
乔治取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档案材料递给女侦探的新助手，也就是自己曾经的病人萝丝，“约翰沃森的情况大概算得上是略有改善吧。”
“他已经不会再表现出暴躁易怒的攻击性倾向，看起来已经像是个普通的正常人。”
夏洛特：“只是看起来像正常人？那也就是说沃森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
乔治：“是的，约翰沃森虽然明面上行为模式已经相当接近于从未接触过禁忌知识的凡人，但实则在独处的病房中，他虚假的伪装则会彻底撕下……他的精神问题已经越来越严重。”
“具体的情况如文件所示，请您过目。”
夏洛特翻开文件的第一页，便见到一行醒目的大字。
【约翰沃森，疑似患有人格分裂症与妄想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