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老蛾还是老蛾
最起码现实中的老米卡利斯就并没有生具有三头六臂，虽然他的生命力确实极为强大，而且伤口处还增生出许多诡异扭动的肉芽，但也仅仅只是异常增生的肉芽，并未真正地增生出第二第三双异型臂膀。
于是沃森这两枪都是朝着老米卡利斯的肩膀袭去——他没有瞄准对方头颅心脏等致命要害部位，只因为这老米卡利斯虽然年迈体衰，但在密传性相的力量加持下，体能也是远超凡人。
对方干枯的肌肤下隐藏着虬扎似老树盘根的肌肉，强韧如铁打。
并且这老家伙自从抛却辉光转换为蛾相以后，躯壳也似乎再次充盈起来，腐朽的神经都似重新连接。
原本略显迟缓的动作也变得格外地敏捷，更是表现出格外精湛的近身格斗技艺。
每一道爪击都蕴含着沃森难以反抗或者说是颅内之蛾不愿反抗的抛却之力，枯瘦如柴的五指也在这抛却法力的加持下似铁爪般锋利，轻而易举地便挠下一寸血肉。
而且老米卡利斯似乎还具备有某种格外灵敏的野性直觉。
每当沃森准备抬起枪口瞄准脑袋与心脏的时候，这老家伙都能似是未卜先知般提前预料到，哪怕是拼着其他部位负伤的代价也要极尽地闪躲……而后硬抗着伤势回以迅猛的爪击，从沃森身下又划拉下一层血肉。
战斗进行到现在，两人都已经是浑身浴血，其中既有自己的血液也有对方的血液。
鲜血在冰寒的冬夜里迅速凝结成冰，可转瞬间便又有一道新的伤口绽放，或是自我或是敌人的沸腾热血再次浇灌上来，使得那初初凝固的暗血又似要消融。
随着厮杀的持续热烈，衰老之蛾与苍白之蛾的大量鲜血与碎肉溅射开来，将附近的灰暗雪地染得通红，而那沸腾的热血才刚刚融化积雪，而后又很快地在低温下凝结。
可纵使象征着冬相静寂的冷冽可以将蛾之血的滚烫扑灭，却始终无法抹去那蕴含在血液中的力量！
只见那已经完全沉沦在自我性相欲望中的十字路密教徒愈发地癫狂，某种狰狞的骨节似乎就要从他们的体表之下刺出，他们的肌肤难以抑制地自行脱落，敞露的肌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似在惊恐又似在亢奋。
某种深藏在他们体内至暗角落的可怖存在似乎也即将复苏，正欲撕破这层无用的皮囊，而后狰狞暴起，咆哮着向这些曾是它们劣等奴隶的世人宣告——愚蠢的直立猿，你们真正的主人回来了！
可还未等十字路教团的密教徒彻底蜕变完毕，在山崖下的黑暗中猛然窜出两道饥渴的黑影，将神志不清以至于无法运用心相感官的众人扑倒在地。
锐利的獠牙刺入脆弱的脖颈，畸形的剪状口器割裂咽喉，血如泉涌喷射而出，灌入袭击者本就沾满干涸污血的口鼻，它们大口地痛饮着那甘甜的滋味，品尝那美味的秘密，力量与知识也隐藏在这香醇的血液中。
两道突兀出现的黑影饮尽了四位密传者的鲜血，只留下一具滋味最为鲜美的身躯……这真正的美味，自然是要留给老大享用！
当吞噬完全那些秘密的知识与密传的力量以后，这两道黑影也不禁剧烈地颤栗起来，在昏暗无光的悬崖之上，难以辨认清楚它们癫狂抽搐的原因。
然而当又一道砰然枪声暴响，橘黄色的焰光自转轮短枪的枪口燃亮，而这已经是此枪的最后一枚子弹。
借助这一瞬亮起的枪焰光芒，勉强可以望见那两道黑影的体表正在泛起波浪似的涟漪，那波浪自上而下滚落，直似是它们的覆皮在进行着生命的最后一曲舞动——黑影正在缓缓脖下自己的皮肤，如同蜕下一件衣衫。
多余的无用的覆皮蜕下，象征着新的覆皮生成，新的力量诞生，新的知识涌现。
两道黑影的眼眸也亮起幽绿的瘆人青光，那四道似乎蕴含着某种惑人疯癫魔力的目光，则是转而落到了正在扭打厮杀的两道蛾影身上，落到了那衰老的蛾虫身上。
衰老之蛾早就已经感应到有两股并不算太陌生的气味接近，那似乎是自己所饲养的众多绵羊的其中之二。
可下一刻他便感应到这两头曾经卑微低下的绵羊的气味中掺杂着某种熟悉的感觉，似是蛾在振翅又似是斑驳的树影。
衰老之蛾无来由地回忆起许久未曾进入的漫宿林地，那永远无白昼的古朴林地，那厚重古老的钢铁之数……以及林地深处的拍翅声响。
然而当他遵循着脑袋内震响的危险直觉再次躲过那锋锐直刃并回以重重一爪时，便听闻到皮肤撕裂血管迸射的悦耳声音响起，充斥着蛾血芬芳的空气中弥漫起另外一种劣质的甜味——那正是他预备享用的密教徒大餐！
衰老之蛾满是皱褶的面容肌肉按耐不住地抽搐，遭遇夺食的怒火愤然暴燃。
它疯狂地振动鳞翅，蛾的鳞屑再度沉入衰老的命体，使得又一枚枯黄的牙齿自行抛却落入口腔，自舌尖增生蠕动的粉嫩肉芽将落齿包裹，缩入口腔深处似在积蓄着某种力道，正如长弓拉至满月即将疾射而出！
然而还未等衰老之蛾扭头朝着那两道大胆夺食的黑影，喷吐出蕴含抛却与食欲力量的齿器……面前的苍白之蛾又再次地挥舞着那柄锋锐的直刃迎头劈来。
面对这极有可能一刀劈裂颅骨的重击，衰老之蛾只能含恨着将口中的齿器喷向当头劈下的刃口。
腐烂恶臭的齿器与锋锐异常的刃口激烈地碰撞在一起，顿时迸发出金铁相鸣似的清脆声响。
虽然齿器不可避免地碎裂，可那锋锐的直刃也因此而稍微偏转，只是一刀削去了衰老之蛾的耳朵，薄薄的肉片跌落在地，仍然在止不住地翻滚，似是在挣扎和哀嚎。
锐利之刃的下坠之势还未休止，继而朝下劈去，直至深深地镶嵌入衰老之蛾的锁骨，几乎就要将那惨白的骨骼直接斩断！
可蠕动的粉嫩肉芽当即奔涌而上，如资深织妇手中的针线，飞速地缝缝补补将撕裂的血肉连接在一起，强韧有力的肩肌腱有效地阻碍了苍白之蛾抽回刀刃。
衰老之蛾猛然抬头，黑黝黝的眼眶直视着着独目的苍白之蛾，满是岁月沧桑的脸庞流露出一丝奸计得逞的狞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