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蛾因何渴求辉光?
沃森望着逐渐松动的废墟砖石堆,默默地掏出藏在风衣下的转轮短枪,枪口瞄准即将破砖而出的目标。
他轻点足尖回复道:“玫兰妮女士,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灯相者的弱点便是在于眼睛吧?”
直至“没错,双眼是颅骨的窗口,映射颅内的清光,光在瞳中现,光亦隐其中……眼珠受损即相当于灯盏玻璃碎裂,不仅颅内的辉光难以映照至现实,就连灯相之光也容易遭受醒时世界的浑浊之风污染,甚至灯之焰苗也会因此而摇摇欲熄。”
“那如果我击瞎对方的双眼,是否就能够完全杜绝对方那强烈的灯相光芒?”
“未必。”玫兰妮回道:“这老米卡利斯的灯相密传或许已经达到四阶的层次,已然通晓烁光闪耀的秘密,颅内之光不再是虚幻的精神色彩,而是已经凝结成真正的实质,哪怕是凡人的肉眼也能够清晰地望见那迷幻的光泽。”
“这已经是我难以理解的高度,教团内藏的古来典籍更是丝毫不涉及这方面的知识——灯相本便是防剿局大力封锁的禁忌知识,经过他们这数十年的封锁围剿,至少目前岛内关于高阶灯相者的情报已经极为稀少。”
“但是据我猜测,或许老米卡利斯的颅内之光已经强盛到足以摆脱颅之窗的限制,穿透颅骨而径直放射出来。”
“哪怕约翰教友你完全击碎他的两扇颅之窗,也无法阻止他释放那肉眼可见的强烈灯相辉光……不过,至少也可以稍微降低一下那光芒的强度,或许我们目前构建的防护仪式也足以抵挡下那摄人心神的辉光。”
沃森感受着经由心之律动传递而来的讯息,只是故作沉重地点了点头,而后继续询问道:
“是否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可以抵御那光芒的侵袭,在对方的强烈光芒映照下也依旧维持着理智?”
玫兰妮无奈地叹气,“很遗憾,我也没有任何的办法,灯相者本应是最为理性的密传者,调动灯相的法力净化颅内之光,几乎可以免疫同阶层的其他密传性相的精神影响……可当面临更高级别的灯之影响攻击,就连同序列的灯相者也只会陷入更加狂热的虚假的理智。”
“但如果真的要说是否有其他办法可以免疫高阶灯相者的精神影响,那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可能,便是受术者在遭受攻击便早就已经陷入混沌而癫狂的状态。”
“哪怕是高阶的灯相者用尽浑身解数去汲取受术者的颅内之光,也无法使得一个早就已经癫狂无智的疯子变得更加疯狂。”
玫兰妮有些迟疑而又不确定地说道:“直至那颅内之光完全熄灭以前……疯癫的受术者应该都算是不会受到灯相者的影响…吧?”
“以癫狂遏制癫狂吗?”
沃森在心底喃喃自语道。
他内视着兴奋振翅的颅内之蛾,那苍白的鳞翅因拼命地扇动挥洒鳞屑,此刻已然光秃秃地露出那又似蝉翼又似雪花般晶莹剔透的鳞翅本貌,甚至那些如薄薄冰晶般的血肉也在缓缓掉落下来,从来未有过的充沛蛾之法力填满了他的命体,凡俗的血肉似乎正在逐渐异变。
脑后的发丝一根根地脱落下来,那是直接连发囊也一起抛却的再也无法生长的蜕变。
衣衫下的皮肤也如蛇类蜕皮般一层层地剥落,敞露出来的血肉纤维乌黑坚硬而黝青,似是某种昆虫的甲壳。
而沃森的眼眸深处也开始闪耀起荧绿而幽深的诡异光芒,这妖异的瞳中光虽然不像是那淹没在废墟砖石下的灯相者已然凝成肉眼可见的实质,仍然是凡人肉眼难以察觉的幽光。
但这无形无色正是蛾的特质,欺诈和隐匿是蛾的本能,幼蛾直至完全蜕变成虫以前都将潜藏在茧蛹的护壳之内。
脑海中再度响彻起前所未有的激烈振响,那混乱而狂野的嗡鸣比云层间的闷雷还要响彻,那无理无序的低吟呓语比魔鬼的低语还要邪恶,那久久潜藏的嗜血杀戮本能再次开始蠢蠢欲动,束缚在野性本我身上的无形枷锁也似乎开始崩碎断裂。
沃森脸上的肌肉开始难以自控地抽搐,他的眼眸也开始染上一丝冰冷无情的疯狂。
假若疯子能够坚定不移地践行内心的理念,哪怕抛却自己的所有一切,哪怕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完成颠覆世界的壮举……那他到底是常人眼中的疯子,还是极具执行力的大野心家?
咯噔,又一块碎裂的砖石战栗着滚落,那堆成小山似的废墟彻底松动,一具苍老而佝偻的身躯却猛地从中暴然起身,那双如火炬般耀眼的无仁眼眸中迸射出足以刺瞎凡人的炽烈光芒!
可十字路教团的众人早已紧闭起双眼,心灵窗户的封闭可以尽量地降低灯相光芒的威力。
可老米卡利斯颅内之灯的辉光早已强烈到可以刺穿皮肤与颅骨,甚至十字路阵列的防护仪式也没有能够阻拦住老米卡利斯的灯相影响片刻时间,简直就像是一张薄薄的白纸般被轻易地撕碎——用作防御的缤纷各相法力之墙便被轻而易举地冲破,防御的仪式铁壁已然崩溃。
十字路阵列也彻底地瓦解,构建成仪式的五人也都迷失在各自的性相欲望中,试图通过粗暴的践行举动来晋升自己的密传性相,使得自己的魂躯也随性相的成长而晋升,思维也能够因此而愈发高升……谅必彼时自己定然能够知晓更多的秘密,领会更多的知识……不行,这样子的践行效率也太慢了,必须得想法设法加速这个过程!我现在思维还很清醒,还能够承受更深程度的欲望践行,应该可以采用一些更加直接有效的方式!
于是灯人玫兰妮跪倒在地,双目无神地望向灰暗的天空,实则魂灵已潜入漫宿的梦境,在纯白之门背后疯狂地奔跑着,直往那孕育光辉的果园奔去,神色狂热地摘取下一枚又一枚如灯泡般的发光果实,囫囵吞枣似地不加咀嚼便咽下,过量的白炽光芒填满她的腹部,以至于醒时世界的肚皮都似变得透明而隐隐放光。
启人面露自信异常的笑容,双手似是紧握成拳,但粗壮的中指却是绷硬弯曲似勾爪,两道臂膀环曲向后,先是褪下多余的裤子,而后两道弯曲僵硬的钩爪则直接袭向那污臭的排泄洞口,直接义无反顾地插了进去!
难以形容的酸爽疼痛与愉悦涌上利多心头,他心想以往自己排便的时候总是需要艰难施力才能顺利将那些腐臭残渣排出,虽然教友们都说我是吃素太少缺乏维生素,但我觉得他们说得并不完全正确。
肯定是因为我的洞口太窄太小,但如果我能够将洞口扩容到嘴巴般大小,那岂不就是刚吃进去便能顺利地拉出来?这样子既能减少排泄时间提升工作效率,还能增加启相洞开之力,简直就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啊!
启人利多这么想着,愈发地用力塞入一根又一根的食指无名指尾指…甚至是大拇指!!!直至整个拳头都没入其中,这天然狭窄的洞口都被他这般粗暴地举动完全撕裂,鲜血与不明的污秽物流泄而出,他的脸上却是流露出痛快而舒爽的表情。
而冬人则是大口咀嚼下一口又一口的积雪,任由那冰寒彻骨的低温将自己的胃部完全填满,连心脏的跳动都似乎因为这深深沁入骨髓的冰冷而心律失速,最后他更是直接钻进到逐渐厚重的积雪当中去,任由积雪将自己完全填埋起来,恰如死者的尸体为泥土完全淹没,他也在这安静的死寂中体验到前所未有的宁静和舒适……我早就已经厌了运动倦了工作烦了生命永无休止,我们冬人就应该静默地无声无息地逝去……
那蛾人也开始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皮肤,划拉出一道道血痕,誓定要将这层无用的皮囊完全扒拉下来,然后便是那瘦弱的血肉纤维,还有我那多余无用的第二肺叶第二肾脏……
甚至就连抽芽行尸盘曲成墙盾立于身前的藤蔓,破碎行尸横臂在前的碎裂骨爪都未能抵御住这强烈光芒的冲锋,刺眼的光芒如细密的针,如视无物般穿透那灰绿植物与惨白骨爪,直刺向这两具尸骸体内深处,刺向那寄宿其中的漫宿生命。
抽芽行尸嘶吼出如老树皮磨蹭的怪异尖叫,条条藤蔓疯狂地扭曲舞动起来,纷纷刺向那五道迷失的凡人躯壳,尤其是某位启人正在扩张的洞口,直直地刺入其中一直到肠胃的深处,贪婪地汲取那鲜活的血肉营养,壮大自己的根系。
那粘稠而邪异的辉光虽然在醒时世界呈现出如同冰与雪般冷白的色泽,但实则在刺入颅内渗入魂躯的时候却是呈现出如血肉般猩红如骨骼般惨白的色彩。
这道足以浑浊众人理智与理性的强烈邪恶光芒,一经渗入颅骨内部便当即幻化成为饥渴贪婪的野兽,直往那甘甜肥美的大脑狂奔而去,当浊白的光刺入颤栗的脑组织时,浑浊的色彩也沁染上那颅内的光。
清明高升的诱惑再度涌现在众人的心头,那引人求知诱人追索的狂热思想便已经开始在六人两尸的内心扎根,如神奇的豌豆般迅速地蔓延生长,失控入迷的情绪当即便缠绕上那一道道设防也似毫无防备的颅内之光,一边贪婪地汲取着其中的理性营养一边又肆意地播撒伪造的理性。
然而这道无往而不利的强烈辉光在试图刺入某具姗姗来迟的躯体时,却感觉对方那理应如玻璃般透明而透光的肌肤却是乌黑似浓黑的墨。
辉光透入其中便像是进入深沉的海洋,哪怕是艰难地渗透入最底层的深海,映照到那藏匿着颅内之光的幽暗裂谷,辉光也已是精疲力尽所剩无几,强烈的光芒淡化成稀薄,如浩日之光黯淡成稀疏的星辰。
而当这道已经稀释成微末星光的邪异辉光,望向那道深邃黑暗的裂谷时,便惊愕地发现隐藏在裂谷深处的并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美味颅内光芒,而是一头正在疯狂地振动着鳞翅,展露出奸计得逞狞笑的苍白之蛾!
这苍白的蛾虫虽然身躯残破肚腹破碎,两道鳞翅也布满碎裂的伤痕,可那双晶莹剔透的多刻面眼眸内部却在闪耀着疯狂嗜血的妖异色彩!
鳞翅震动间挥洒出如繁星般稠密的鳞屑,但在稀薄辉光的求知视野看来,那点点粒粒的繁星,其实却是一头头细小的蛾虫,这些面容狰狞癫狂的蛾虫正在疯狂的振动着鳞翅,朝着自己飞扑而来!那如针如钳的各异口器正在闪烁着森寒的锋芒!
这无数只形体怪异的细小蛾虫直接扑上这道稀薄如残烛的灯相辉光,锋锐的各色口器直接刺入辉光内部,撕裂这已然稀释的光芒,啃食这后退无路的光芒,咀嚼这挣扎不断的光芒!
而沃森也终于扣动了扳机,他此刻虽然紧闭着双眼,但是透过心相感知的视野也能够清晰地判断到敌人的具体位置。
他早已经见过老米卡里斯的真实面貌,内心已经构建了对方的形体模型,数据光是通过心相感知到的心跳搏动位置便可以勾勒出对方的大致体型,他此时虽然没有直接睁开眼睛,但枪枪却都朝着思维想象中对方的头颅位置射去!
那一双正在迸发着闪耀刺目光芒的灰白色眼眸,顿时遭遇数枚顶端划有十字痕路的金属弹头撞击,浑圆浑浊的晶状体在砰的数声破碎,鲜血裹挟着破碎的晶状体流泄而出。
染血的眼眶已然空洞似黑暗之窟,那辉光似乎也因此而熄灭。
沃森脑海里响彻起颅内之蛾那癫狂的大笑。
“哈哈哈,没错就是这样,我们就应当如此!”
“飞蛾渴求辉光,并且终将无法拒绝,扑入其中——这不过只是那些愚昧无知凡人的错误认知!”
“我们渴求辉光,但从来不是因为那什么恶心的趋光性!”
“我们渴求辉光,只是为了满足我们内心的无尽饥渴啊!”
“谁蛾能遗忘辉光的背叛,谁蛾能够释怀辉光的否认,谁蛾能够摒弃辉光的美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