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与‘老酒鬼’的见面
如何将从未曾觉醒性相的凡人体内提取来的生命力量,即活力,进行提纯和精炼?
关于沃森长官的这个问题,内洛已经通过加密的行步言辞,将自己所知的秘法及经验统统道出。
但其实十字路教团并没有真正地掌握通过吸取他人活力来晋升心相的道路,目前这群密教徒之所以会吸取囚徒的活力,更多地还是当作储备物资使用——教团内部栽种的翡翠枝桠可是上好的心相容器,不仅可以用来运输生命的活力,同样也可以用来长时间存储。
“这些浑浊的凡人生命活力,虽然无法直接吸收用来增进心相的成长,却可以存储在翡翠枝桠内部,售卖给其他有需要的教团。”
“并且还可以用作翡翠之树的肥料——那些污垢满是杂质的生命活力,经由翡翠之树的过滤以后,也将转化为近乎完全纯净的活力花蜜,经过萃取以后,便是可以加速教友心相发育的活力饮料!”
“而且,这些取自实验者体内的生命活力,同样也可以直接回馈给同样的凡人,使他们的伤势快速愈合,这同样也可以运用在医院的义诊治疗中——用这些罪恶之徒的生命,来拯救那些真正急需治疗的贫困患者!”
内洛如是说道,同时拿起旁边的一把手术刀,随手一刀就划开了一号实验者的肚皮,鲜红粘稠的血液沿着笔直的刀痕徐徐流出。
“治愈他人原本是属于唤醒之脉的功效,也就是三阶心之密传的能力,但温弗雷斯先生曾经传授过我们简化的方法,让二阶的心者也可以施展出这一项能力,只不过难度就要稍微提高一些。”
“虽说直接灌注活力也可以起到治愈伤势的作用,但活力是心之准则的体现,同样也如不息之心般无休止地运动,一旦进入他人的体内,便会如溃堤之水般失控,流散到对方体内的每一处地方。”
“这样反而无法起到快速愈合伤势的作用。”
“所以我们必须得集中注意力,将活力之流约束在伤势部位,如同是半松半紧的水龙头开关,稳定而可控地释放活力——这并非是单纯通晓理论便可以学会的能力,需要经过长期的练习,了解不同伤口的结构,知晓肌肉纤维与内脏器官的区别,感受每一寸肉体之间的差异,所以我们教团的每一位教友都是合格的外科手术医——”
内洛口中的Doctor单词还没有完全道出,就愕然发现一号实验者那浅浅敞开的肚皮,已经在沃森先生的手掌贴敷下开始缓缓愈合,虽然速度略显缓慢但确实是肉眼可见地在愈合!
他不禁一时语塞,但下一秒又转为爽朗的大笑。
“哈哈,真不愧是沃森长官您,我都还没有说完如何具体操作,您就已经能够如此熟练地施展出治愈的秘法!看来我还是过于小瞧了您的智慧啊!”
沃森面对老部下的这番吹嘘,只是故作谦虚地笑了笑。
但他内心实则却是在想,伤口的细节、人体的结构?这些知识他早就已经在另一条时间线的解剖课程上学习过,甚至还不止一次地亲身实践过其中的细节,如果要论对人体所能承受的各种类型伤害及承受能力极限等等的这些知识,相信这个十字路医院内没有谁会比他还要清楚。
他将一号实验者的伤势治愈得差不多以后,开口问道:“我依旧剩余有一点浑浊的生命活力,该怎么处置?”
内洛只是指向实验者中央扭曲突起如伐木树桩的翡翠根须,“灌输到这里面就好,多余的浑浊活力会自行传输至主体树干内,转化为蕴含纯净活力的蜂蜜。”
当沃森忙活完这一切的时候,象征着夜间加班工作结束的钟声已然轻轻敲响,他们这一批医院的职工也是时候该返回白昼的工作岗位。
………………
日晷之针的影子绕行过数圈,时间很快又来到了礼拜日。
沃森按照着先前的‘约定’,在这个稍微暖和一些的日子,搭乘着得在离十字路医院一公里外的地方才能拦到的出租马车,与克罗薇特赶往本周聚餐的霍尔本餐厅。
在微微颠簸的双座马车上,克罗薇特有些疑惑地问道:“约翰,今天又是去霍尔本餐厅吗?我有点厌倦那里的菜式了呢。”
“不如我们今天还是去之前的Rules餐厅吧?我还想再次品尝一下那道小鹿鞑靼肉排——”少女说着又回忆起那香嫩软滑的肉质,她只感觉魂躯中的杯相都似乎有些急切,自己都情不自禁地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舐着鲜艳的红唇,重重地吞咽下一口涎水。
“那小鹿排的滋味真是甜美极了!我感觉再多品尝几次,可能我的——”克罗薇特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在可以随意说话的医院宿舍楼,而是来到了满是凡人的街道,说话可得谨慎一些,于是她便隐去重要部分的内容,继续说道:
“可能我的‘那个’——约翰你应该明白我说的那个是什么吧?总之连我的那个都受到触动,可能再多品尝几次那样的美味以后,我的那个也能够再进一步。”
沃森微微颔首,笑着说道:“我明白,不就是那个的‘那个’嘛,我懂!但是Rules餐厅作为一家百年历史的老店,那餐位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预订上的,起码也得要再等一个月……你就耐心地再等等吧。”
少女听后不禁有些垂头散气,“这样呀……那真是可惜呢。”
闲聊谈话间出租马车已经到达霍尔本餐厅门前,沃森再度发挥出绅士应有的品格,搀扶着穿着厚厚冬装长裙的克罗薇特走下车厢。
然而还没等他们走到门口前向餐厅的门童报出提前预订的座席排位,路边却是突然冲出来一个脏兮兮的浑身酒臭味道的老乞丐,犹如捕食的猛虎般猛地一个凶狠地低扑袭来,紧紧地抱住沃森的左腿!
老乞丐披着或许是某户人家抛却的毛毯,又或许是哪家工厂丢弃的防水布,总而言之看起来又厚又重,似乎便是这老乞丐随身携带的床铺被褥,但上面却沾染着厚厚的油污和草屑,还有些许不明的干涸液体,似乎是酒醉以后的呕吐物。
沃森和克罗薇特——尤其是精修杯相而嗅觉味觉高度敏锐的克罗薇特,随着老乞丐的到来,她立即便闻到了一股既酸臭又刺鼻的恶心反胃气味,恶臭浓郁之极仿佛是附着在对方体表上的厚重盔甲。
克罗薇特在嗅探到这股令人作呕气味的瞬间,就已经极为机智地屏住呼吸,暂停了肺内外气体的交换,也就暂时免疫了这生化武器炸弹的轰炸。
而沃森则是凭借着意志力暂且忍耐下来,但眉宇间已经流露一丝微弱的不耐烦和厌恶。
老乞丐抬起他那张满脸煤灰和油污似是刚从矿井底下钻出来的肮脏面孔,那硕大通红的酒槽鼻还闪现着油腻的光,那双犹如患上白翳的双眼望着面前这两位衣着光鲜的先生和女士,用自己那久受劣质香烟烈酒腐蚀的沙哑嗓音苦苦哀求道:
“英俊的先生,美丽的女士,求求你们行行好,可怜可怜我这个老东西吧,我已经有五天没吃过东西——嗝!”老乞丐卖惨的同时,却又打出了一个与他所说完全相驳的腥臭酒嗝,但他依旧是厚着脸皮地抓着这位先生的裤脚,继续卖惨道:“求求你们施舍一点钱财吧,你看你们都已经能来这豪华的餐厅吃大餐了,就不能赏赐点微末的金钱,让老东西也吃上一顿饱饭吗?!”
实为醉鬼的老乞丐浮夸地哀泣道:“呜呜呜——求求你们施舍一点钱财吧,老东西我一定会记着两位的恩情的,我一定会在教堂面前多多为两位祈祷,祝愿两位早日成婚,顺利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呜呜呜——”
克罗薇特听到这老醉鬼的哀求话语,只是维持着礼貌性的僵硬微笑,缓缓挽上好友的臂膀,瞪着大眼睛与约翰对视,轻点着足尖似乎是有些不太耐烦,但实则已经用行步的言辞催促着:“约翰,快点!随便给他几个硬币就好啦!!!”
沃森感知到少女那通过心跳律动传递而来的讯息,只好从裤兜中随意掏出几枚印着乔治三世侧身像的先令硬币。
原本还在死死地抱住他左腿的老酒鬼一见到硬币上面乔治三世的面容,也立即流露出谄媚的笑容伸出双掌合拢成碗状,似乎是等待着对方的施舍。
然而他那一口通黄熏黑的牙齿看起来是那么地恶心,让沃森都感到不适,他干脆随手将那几枚硬币洒落在地面上,趁着这老酒鬼俯身捡钱的同时,拉着克罗薇特就快步地离开,立即跑进餐厅里头,似乎是生怕这肮脏的老酒鬼继续追赶下来。
但实则老酒鬼根本没空理会他们,而是笑呵呵地低头捡起洒落地面的硬币,一枚枚地放到手心里头,似乎是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用这点钱去换取几壶私酿的烈性土豆酒,然后就寻个好地方,喝他个昏天黑地,喝他个日月无光!!!
而餐厅的门童似乎也是觉得再任由这老酒鬼在门口拉扯客户,会对餐厅的声誉造成极大的影响,已经从后厨拿来一根结实的扫帚,就要如同扫垃圾般将这该死的老酒鬼赶走……然而当他狠狠一扫帚拍下去的时候,那个理应昏昏噩噩神志不清的老酒鬼却是忽地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巧合似的躲过了门童的扫帚。
正当门童在疑惑这老酒鬼怎么突然这么灵敏的时候,就见到老酒鬼已经兴奋得在地上接连打了好几个滚,口中嚷嚷着好耶又有酒喝啦!随后便高兴地从路面爬了起来,手捧着那几枚硬币连蹦带跳地奔向远方……想来应该是去找那种极不卫生的私酿小酒坊去了吧,他妈的真是个疯疯癫癫的老酒鬼,多半脑子都已经让那些劣质酒精毒坏了!
而沃森已经进入到餐厅内部,他正在为同行的克罗薇特拉开座椅,让对方顺利坐下,但他同时也在用眼角的余光透过餐厅的玻璃窗观察着那欣喜若狂的老酒鬼。
他望着老酒鬼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的背影,也不禁在心底露出了一抹微笑。
“夏洛特小姐的演技有所进步啊!”
………………
夏洛特·福尔摩斯在伦敦的错综复杂里窜来窜去,她的行动迅速而又灵活,简直就像是生活在下水道里的老鼠般熟悉这些窄巷深街的地形。
她踩踏过一滩又一滩的污水,在污臭水迹溅起的瞬间,就有一件旧衣衫从她身上脱落。
她跳跃过一堆又一堆的垃圾,在越过垃圾山堆的同时,就有一块伪装物从她脸上褪下。
当女侦探如同迅捷的猎豹般冲出这处无人问津的幽深小巷时,巷口已经有一辆其貌不扬的双座出租马车正在等待着她,车夫是同样经过乔装打扮的阿尔维特。
夏洛特此刻仍然维持着伪装,但看起来则更像是一位惨遭生活劳苦折磨的高瘦工人,她迅速地拉开小门钻进车厢,而早已等候已久的阿尔维特则当即快马加鞭离开此地。
女侦探他们一直在伦敦城内外兜兜转转,直至夜幕降临才折返回防剿局的总部大楼。
夏洛特此时已经褪去伪装的化妆,又恢复回那位高挑迷人的形象,她迈着矫健的步伐推开蔚蓝色的门板,走进只有一灯一桌一椅的三号静室。
她从怀中掏出得自沃森处的先令,这几枚自一八零六年的一先令面值硬币看起来已经十分磨损,那外围一圈的受上帝恩惠字样已经显得十分模糊——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硬币周边那淡淡的切割痕迹,以及硬币入手那极不正常的重量!!!
女侦探已经从外勤部那里借来对应的切割工具,她将其中一枚先令夹紧,沿着周边侧面那道淡淡的痕迹,再一次将这枚先令切割成两半,就见到先令内部果然隐藏着一份反复对折的薄纸!
她故技重施,将剩下的几枚先令也同样切割开,按照纸张上的数字顺序前后摆放在桌面上,头顶的灯泡投下淡淡的洁白光辉,映照出这几张抄写着如蝇头般细小密文的纸张的内容。
【夏洛特小姐:】
【好久不见……这一次真的是很久没见了。】
本来今天是想写沃森在克罗薇特的帮助下迈过纯白之门……但写着写着感觉有些逻辑不太对劲,便删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