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余粮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他掀开被子往下看,发现自己的右腿没了,他沉默良久,才问一旁的小护士:“是郭红英同志帮我做手术?”
小护士闻言连连点头:“是她帮你做的手术,你伤得太严重了,一定要截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管谁来为你做手术,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担心这位病人一怒之下把气撒到郭红英身上,忍不住多解释几句。
“我没有生气,反而要谢谢郭医生,如果不是她,我这条命都保不住了。”说到这里,钟余粮问了一句:“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郭医生。”
小护士听他这样说,对他的印象瞬间就变了,懂得体谅别人,还知道感恩,还是为了救人才受伤,这同志是大好人。
她赶紧说:“郭同志很忙,要到晚上才有时间,你吃了饭,休息一会儿就吃药,然后好好睡一觉,等到晚上九点多,应该能看到郭同志。”
“郭同志已经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你如果有什么需要,一定要提前告诉我。”
钟余粮连连道谢。
他想了想低声问:“像郭红英同志这样的情况,会不会受到处罚?”
小护士笑着摇摇头:“副院长已经知道了,他说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更何况郭同志医术很好,她的老师可是我们副院长和俞医生,如果不是发生这一次地震事件,郭同志都去考证了。”
也不知道郭红英给自己用的是什么药,就算伤成这个样子,也没有出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他笑着看向小护士:“你也是京市军区医院的护士?”
小护士点点头:“对啊,我是郭同志手下的小护士。”说完后,她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她可是我们大家都想要学习的对象,可厉害了。”
“俞医生给其他医生上课时说过,郭同志既有天赋,也勤奋,让大家不要松懈,要不然郭同志就要后来居上了。”
钟余粮听小护士叽叽喳喳说着关于郭红英的事,他忍不住笑了。
晚上,郭红英来看望钟余粮时,他笑着打趣红英:“没想到当年的小哭包现在已经长大了,变得这么厉害了。”
说到这里,他想起当初在五星大队的日子,心里想着如果自己当年没有回去,是不是也能过上不一样的人生。
郭红英看向钟余粮:“你少在这里打趣我。”
说完后,她把手里的饭盒放到一旁简易的木板桌上:“我让人熬了粥,你赶紧吃一点。”
“给你用的都是菀卿留给我的药,药效很强,疼痛减半,这种药不能长时间使用,我只给你用三天时间,等到第四天,所有疼痛都要你自己熬。”
钟余粮说:“这样已经很好了,至少给了我接受的时间。”
说完后,他平静的吃完一碗粥。
红英在一旁说着他们这些年经历的事,说到最后,她感慨一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大家才能聚在一起。”
钟余粮闻言,看向郭红英:“只要我们都活着,早晚有机会的。”
经历这一次地震,在生死上,他已经学会看开,有些事甚至学会释怀了。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郭红英点点头:“你说得对,只要活着,早晚有机会的。”
“你回到西北这些年,过得还好吗?”每一次写信都说过得很好,他们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从去年开始,钟余粮甚至不回信了。
“我们这一年多给你寄了十几封信,你都没有回信,打了电话去,也说你没空接电话。”
钟余粮闻言皱眉:“十几封信?”
郭红英点点头:“对啊,储铭写的,季青,周年他们大家都给你写信了,从去年五月份开始,没有一个人收到你的来信,打电话也联系不上你。”
“季青还担心你出事了,问了接电话的人,他说你很好啊,每天按时上下班。”
钟余粮听到这里,深吸一口气:“应该是我媳妇把信藏起来,也是她叮嘱接电话的人,如果有电话找我,全都说没空。”
说到这里,他苦笑一声:“我还以为,你们都不想和我继续有联系。”
“我三月份还想着回五星大队一趟,我娘又摔伤了,只能留下来照顾她。”
“几天前,我陪着厂里的领导前来唐城采购一些零件,没想到遇见地震,更想不到和你们碰上了。”
如果不是在这里撞见红英,他也许一辈子都不知道兄弟们写了十几封信给自己。
他叹息一声:“我以为只要对她好,她总能感觉得到,现在看来,我想太多了。”
郭红英闻言看向钟余粮:“你和你媳妇之间感情不好?”
从这几句话就能看出余粮同志过得并不好。
这一切,也许都和他媳妇有很大关系。
“挺糟糕的,她都答应和我结婚了,却不愿意和我好好过日子,经常找借口和我吵架,然后回娘家住,到了发工资时就出现。”
这些年来,钟余粮都过得不开心,也不知道应该把心里话告诉谁。
一起下乡的那些知青兄弟姐妹,应该是他如今仅能相信的人。
看到郭红英,就好像看到真正的亲人,有种不吐不快的冲动。
“我现在这个样子,回去后,估计还有得闹腾,不管如何,我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郭红英说:“你应该主动打电话给我们的。”
说到这里,钟余粮脸色难看极了:“这一年多,都是她去帮我领工资,我身上一分钱都不能有,但凡身上有钱,她就开始哭闹,说我把钱给别人用。”
“还说我心里没有她和儿子。”
如果不是为了孩子,他也不想忍了。
郭红英闻言,已经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最近这段时间你先好好休息,需要我让人联系你的领导吗?”郭红英无法评价余粮的媳妇,只能尽所能帮助他。
只是,她觉得余粮这个媳妇有点不对劲,就算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