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连忙命小太监去请颜芙凝。
颜芙凝回营帐取了医药箱,经过大铁笼时,皇帝已被人抬往太医院所属医帐。
她便跟随小太监也往医帐行去,庞安梦与龙旭则紧随其后。
皇帝受伤,整个营地鸦雀无声。
颜芙凝到医帐时,只见众皇子围在皇帝病床前。
太子紧抓着皇帝的手:“父皇,您可有什么要说的?”
几名皇子弯下腰去,竖耳细听。
皇帝尚未睁眼,用劲力气吐出一个字:“滚!”
太子怔愣。
虽说熊是他逮住的,可并非是他让熊咬父皇,但他隐有期待——
父皇若有不测,皇位自然而然地由他继承。
他是真没想到适才昏迷过去的父皇,此刻竟然还有意识。
丁老开口:“烦请诸位殿下让一让。”
颜芙凝侧头对庞安梦与龙旭道:“安梦,小表哥,医帐内不宜有太多人,你们还是去外头等消息。”
两人称是。
这时,龙池安由石漾漾扶着也到了。
丁老再度出声:“诸位殿下,池郡王,郡主,大家还是帐外等候罢。”
兄妹俩看了眼床榻上的皇帝,正要开口,只听太子厉声警告颜芙凝:“父皇指明要你医治,他若有个三长两短,孤唯你是问。”
颜芙凝打开医药箱,拿出匕首,径直走到太子跟前。
“太子殿下若是耽误了我救治皇上的时间,此般罪责应是殿下承担吧?”
眼看娇滴滴的人举着把寒光毕现的匕首,太子有一瞬错愕:“好一张利嘴。”
说罢,哼声出了营帐。
其他人跟着出去。
病床周围立时拉上帘子。
包括丁老在内的四位太医齐齐看向颜芙凝。
颜芙凝入鞘匕首,放回原处,而后净手,消毒所需工具。一转身,竟看到四位太医正小心翼翼地将皇上的袖子卷高。
丁老解释:“受此伤,一般情况下需将袖子剪开,但皇上着龙袍,龙袍剪不得。”
另一位太医嘴里嘀咕:“剪龙袍的话,我等全是死罪。”
几人将龙袍袖子处理好,最后还剩下里衣。
只见里衣的袖子与伤口黏连在一起,这是剪开,还是揭开?
众太医犯了难。
颜芙凝蹲下身,与皇帝道:“皇上,您的胳膊是连着衣裳被咬,最好的处理方式是将袖子剪开,以避免造成二次伤害。几位太医已经卷了您的龙袍袖子,您看里衣的袖子能不能剪了?”
“剪,朕恕你们无罪。”
说罢,皇帝竟又昏了过去。
太医们这才敢动手。
不多时,皇帝胳膊上的伤口呈现在五人眼前。
齿痕不仅深,且大,已可见骨,鲜血淋漓。
颇为严重。
有太医颤抖道:“皇上此般伤情,这胳膊怕是要废了。”
丁老道:“颜二小姐先前给傅大人颜大人处理刀伤,手法精湛,皇上请她来,定有道理。”
颜芙凝根据皇帝伤情取了合适剂量的麻药,交给丁老:“麻烦几位帮忙将麻药给皇上服下。”
“好。”丁老应声。
与另一位太医一道,一人喂药,一人喂水,服侍皇帝吃下了麻药。
颜芙凝则取了把消好毒的镊子,将嵌入伤口内的衣裳碎末一一夹出。
待麻药起效,颜芙凝开始清洗伤口。
“伤口确实很不乐观。”太医道,“里面有肉已被熊嚼烂了,这不利于伤口恢复。”
“熊死死咬住胳膊时,虽然没有明显咀嚼,但众人在击打它的过程中,想来牙齿有所研磨,这才导致。”颜芙凝冷静道,“得把嚼烂的肉清理出来。”
四位太医颔首。
颜芙凝取了把手术刀,一丝丝地清理。
另一侧,适才昏迷着被送入医帐,此刻已经昏睡近两个时辰的蔡明智醒来。
他扶着发沉的脑袋,脚步不稳地走了几步。
见有张病床用布帘围拢,好奇心驱使走过去,一边撩开帘子,一边轻笑出声:“哪个倒霉蛋与我一般,也从马上摔下来了?”
只见四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医个个盯向他。
唯有颜芙凝拿着把极小的刀,正沉着割肉!
确切地说,是在割人肉。
蔡明智吓得浑身冷汗。
颜家女割的可是皇帝的肉,先前他竟然敢去割她的脸。
不仅如此,自己适才那句话太过大逆不道,此刻,仿若已经有把利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错了,我错了。”
他狠狠甩了自己两巴掌。
昨日被他自个划破的伤口扇开些许,顿时疼痛不已。
忙不迭地后退着跑,竟摔了个四仰八叉。
医帐颇大,适才蔡明智所言,守在医帐外的众人未能听闻,此刻他们只见蔡明智仿若着了魔一般逃出来。
直奔他自个的营帐。
医帐内,颜芙凝清理好伤口,开始行缝合之术。
由于皇帝的胳膊是被咬伤,与普通规整刀伤极不相同,是以处理起来,颇为费时费力。
但颜芙凝仍旧处理得有条不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