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王召集的兵马,除去他原本任职的禁卫军之中拥护他的一批将领,还有就是府中侧妃之父,镇守边南的镇南将军。
镇南将军的名号在朝中并不算多么的显赫,可手里握着的兵却是不少。
这叫得知消息的裴知宴,都拧紧了眉心。
这桩婚事是承乾帝亲自赐下的,却没有想到,如今竟也是第一个揭竿而起的人。
便是承乾帝早已不会被俗物影响,如今也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看吧,宴儿,日后你要是坐上朕这个位置,这些愚蠢的错误就不必再犯了。”
裴知宴没有说话,他目光不转地盯着舆图,指了一个地方。
承乾帝见他没有回自己的话,并没有显露出丝毫的不满。
反而在裴知宴有了动作之后,凑上前去看。
承乾帝在看向裴知宴所指地方时候,也是微微一愣。
他抬眸,看向裴知宴,同慈师一般循循善诱。
“你想说什么?”
裴知宴指着云岭一带。
“镇南将军的大军,要经过这。他们是大启的将士,若是赶尽杀绝,对大启也是个损失。”
他抬眸,看向承乾帝,“父皇,儿臣有个想法。”
承乾帝颔首,示意他继续说说看。
“此处正好是个峡谷地貌,若是派人先一步在这守株待兔,将他们围困在峡谷之中,断其粮,逼他们投降,岂不是最好的结果?”
承乾帝没有立即说话,他低下头来,思忖着裴知宴这话的可行性。
屋外星空璀璨闪烁,屋内烛光星星点点摇曳,窗外半空之中,还隐约有萤光闪烁。
承乾帝看向裴知宴时,眼底是遮盖不住的自豪。
“好!好好!不愧是孤的儿子。”
他一拍定音:“便按宴儿的想法来。”
灯火缱绻,裴知宴紧紧握了一下拳。
他会加速解决完这些事,不叫这些事影响林今絮,以及她腹中的孩子。
裴知宴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沙漏上。
这个时间,她应该与赳赳见面了才是。
说完了正事,承乾帝便开始与裴知宴讨论家事了。
“朕听说,你将景岳这孩子带来了?”
裴知宴颔首,他虽然做的隐蔽,但是也没有想过要瞒住父皇。
承乾帝知道这件事,在裴知宴的意料之内。
“他母妃这几日听说逆贼的消息,担心京城之中的孩子,儿臣担忧她忧思过重,影响她腹中的孩子,便将景岳带来了。”
裴景岳是裴知宴膝下目前唯一的男丁,便是承乾帝也是颇为看重。
他思忖了片刻。
“到时候若是你那夫人想,带着景岳来朕跟前。”
承乾帝的目光之中带了些怀念:“朕许久未见景岳了,却还依稀记得,当初你生下来的时候,和他长得极像。”
裴知宴再怎么神通广大,也见不到自己生下来的样子。
可他还记得赳赳刚生下来时候的样子。
小小的一团,无意识地张着嘴,确实可爱得很。
裴知宴思绪回笼,看向承乾帝。
“到时景岳的周岁宴,还得请父皇一道来办呢。”
承乾帝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惊讶。
“景岳也马上便一岁了?”
他说完后,也叹了口气:“也对,如今你这夫人,腹中都有了两个,自然也应当满岁了。”
提及到这个,承乾帝看向裴知宴的眼里满是赞赏。
“选的这个女人不错,头一个便给你生下了个儿子,如今又怀有双胎。到时等她这胎生下来后,朕允你,晋她为侧妃。”
太子侧妃,这是无上的殊荣。
裴知宴早就想这般做了,尤其是为了日后造势。
可既然这句话被承乾帝提出来了,裴知宴自是心安理得地受着。
“那儿臣便代林氏,多谢父皇了。”
承乾帝摆了摆手,没有多说什么。
他的儿子爱多宠那个女人,做父皇的也没有那个必要阻拦。
他倒是乐得裴知宴的身边多了个体己人。
毕竟当初东宫之中的那些,乌烟瘴气,竟叫他的孙儿竟然在儿子二十五六岁时才生出啦。
着实是荒谬!
想到了迟颂谙,承乾帝的目光闪了一闪。
那毕竟是迟家女,可儿子不仅不喜欢,那迟颂谙还心思恶毒。
东宫之中的事情他不是没有听说过。
如今迟颂谙毁了容貌,嗓子也哑了。
便在冷宫之中待一辈子,倒也好。
承乾帝倒是在想着,给自己儿子找一个新的身份尊贵的正妻。
可视线落在裴知宴身上的时候,承乾帝突然想起了自己儿子对于那个林氏的宠爱。
承乾帝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随即又松开。
他的儿子如今都已经长大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他便不掺和了,等他将自己这位置给了裴知宴之后,他想立自己喜欢的女人为后也好。
为了权衡朝堂,娶个权臣女儿为后也罢。
都是他自己的选择,自己便不掺和了。
想定这件事,承乾帝又念起另外一件事。
“对了。”
裴知宴抬头看向他,不知晓自己的父皇还要交代自己一些什么。
承乾帝开口。
“如今老三那,你多看看。”
裴知宴挑了挑眉。
承乾帝继续说:“他这孩子,自小便听你的话,只是,朕听闻他对詹氏...”
承乾帝话说到一半便停了,顿下了摇了摇头。
“詹氏是个好姑娘,老三先前着实是太放肆了一些,你是兄长,记得要多提点提点。”
裴知宴听着自己父皇的话,唇抿成了直线。
插手自己弟弟的家宅之事,着实不是裴知宴的作风。
只是,自己父皇都这般说了,裴知宴也只能揽下这一桩差事了。
“是,儿臣知晓了。”
承乾帝颔首,说了最后一件事。
“这件事过后,朕打算退位,游山玩水。”
他迎着裴知宴丝毫没有掩盖的诧异的目光,一笑。
“朕当初失去你的母后之后,便有这般的想法了,如今你也长大了,万事皆全,朕,也休息休息才是。”
裴知宴心中掀起巨浪,他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口。
只能单膝跪下:“父皇,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