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保的话一说出口,许慈晖面上的神色一下就变了。
他张了张口:“岳父,您说什么?”
官员外派向来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中了进士之后。
外派的地方一般都是些穷乡僻壤之地。
可是…先前赵太保不是说了,会叫他进翰林院吗。
怎么如今…
以为是何人在赵太保面前说了他的坏话,许慈晖眼中都闪过一丝的狠辣。
他长睫盖住,倒是没有叫赵太保发觉。
赵太保踱着步子,绕着许慈晖转了一圈。
他唇角被扯起,在许慈晖的耳边慢慢说道:“且不只这一件事。”
赵太保的话无一时间不牵动着许慈晖的心神。
“本官,要你日后都再也回不了京城。只要有本官活着的一天,你,许慈晖,便别想有出头之日!”
许慈晖被他的话震得白了脸,刚想说什么。
便听见赵太保继续说道。
“你喜好男风,还娶了静儿。本官厌恶透了你这等肮脏下流的伪君子!若不是顾及着静儿的颜面,本官一定将你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赵太保思及自己查到的东西,便是气得牙齿都在打颤。
他指着许慈晖。
“本官和静儿,如何亏待过你了,竟然叫你如此搓磨!!!”
赵太保只感觉自己胸口处疼得厉害。
他没办法回想,当初的事。
他最为心疼的女儿啊!十里红妆!万千宠爱!
竟然嫁给了一个断袖!
这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不该,更是许慈晖这个做夫婿的不该!
赵太保唇瓣颤抖着,他堪堪扶住了石桌,才不会让自己摔倒。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话会叫许慈晖心中掀起多大的波涛汹涌。
许慈晖起初听见赵太保的话,尚且还没有反应过来。
便听见了后面的话。
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如坠冰窟。
完了。
完了。
一切,都完了。
许慈晖只觉得自己一双眼睛涨得生疼,胸口处的呼吸仿佛都已经被抽走,像有一把钝生生的刀子在慢慢的磨着。
他咬紧牙关,控制着自己身子不去发抖。
许慈晖抬起头来,看向如今已显老态的赵太保。
“岳父大人,你…你说什么?”他声音带了些颤抖,却还是勉强笑着。却不知道如今他笑的比哭着都难看许多。
“我,我如何会是这种人。”
“你不是,那谁是!”
赵太保气得胡须都在颤抖。
“难不成,本官查出来的都是错的!难不成,是有人陷害于你?!”
许慈晖张了张嘴,却发觉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面前的赵太保显然是已经气急了的样子。
“许家,定会断在你的身上。”
赵太保微眯着眼睛,他已经想到了日后要如何搓磨这个害了他女儿一辈子的伪君子。
这种人,若是进了官场,怕是不知道会为了升官发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而这一丝丝的可能,却会在他的手上被彻底的粉碎。
许慈晖,你便一辈子都待在穷乡僻壤之间,再无晋升的可能吧!
赵太保冷冷看了他一眼,抬起步子来,就往外走。
如今天色渐白,他也该做自己要做的事了。
可没想到,许慈晖却伸出手来,将他拦住。
赵太保皱着眉头,意外地看向他。
“你还想说什么?想解释?不如下地里和静儿解释去!”
却没料到,许慈晖过了许久都没说话。
赵太保盯着他久了,也没了耐心。
可他手腕被许慈晖攥住,便是连用力挣脱都挣脱不开。
“你,你要干什么!”
赵太保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看向许慈晖那隐藏在黑暗之中的眉眼。
许慈晖抬头,看他。
唇角咧开一抹骇人至极的笑意。
“你就这么轻易认为,我,会认命?”
赵太保冷呲:“不认,也得认。”
他垂眸看向许慈晖的时候,就跟瞧见了什么污秽之物一般。
只一眼,便立马收了回来,像是不想让许慈晖脏了他的眼。
赵太保的小动作许慈晖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
他眼里闪过一丝怨毒。
走上前去,用方才攥住他手腕的手,扶住了赵太保的肩头。
被迫与许慈晖直视。
赵太保心下闪过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你…”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赵太保便目眦尽裂,捂着腹部。
手心传来的粘稠感,明明白白告诉他。
许慈晖,想杀了他。
赵太保心中涌现上了无尽的惶恐。
他张了张嘴:“来…”人!
声音还没有传出,便又是利刃划破衣裳刺入肉中的声音。
赵太保唇色瞬间之中变得煞白,就连这一方大地在他的面前,都在旋转,倒置。
他瞳孔已经无限放大,唇瓣却不自觉地翕动着。
许慈晖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目光怜悯,看着他。
是他相助,让父亲在官场上不被欺负又如何?
是他相助,让他拜了名师门下又如何?
是他相助,叫他躲过了太子殿下的追查,又怎样!
如今,他的好岳丈已经不再相助于他,甚至还要将他打入万丈深渊之内。
许慈晖握紧了他的衣领,将人拖拽着。
江边流水潺潺,还有时不时的鸟鸣声在岸边响起。
许慈晖扫了一眼,看见水流,他眸色之中闪过一丝的阴冷。
下一刻,他用尽全力一推,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踉跄了一下。
那本朝之中,堂堂的从一品太保,便这般轻而易举的,推下了江中。
眨眼之间,他的身影便已经不见了踪迹。
做完这些,许慈晖心中涌现出一股异样的情绪。
他竟然,亲手将一手将他捧起的恩人,杀害了。
许慈晖微微闭着眼睛。
只不过,等许慈晖再度睁开眼时,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究竟,是谁让他查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