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一个侍寝,因为林今絮的一句话,便改了方向。
林今絮看着又伏案在书桌上的裴知宴,眼底闪过了一丝无奈。
她盯着燃烧着的红烛,眼皮子都在打架。
方才二人草草用完膳之后,裴知宴便手里头在写东西,无暇顾及她了。
好在林今絮也知晓,此事非同小可,便也安安静静在一旁等着他。
可是等久了也有些无聊的,林今絮便偷偷摸摸,抽了几本书架上的书来看。
裴知宴看的大多是有关政事上的一些书目,以及各代帝王的自传。林今絮对这些书目并没有多感兴趣,可捱不住实在无聊,翻来覆去,还是抽出了一本杂游记来看。
昏暗烛光之下,林今絮躺在贵妃榻上,白嫩的小脚丫伸了出来,俏皮地摆动着。
裴知宴一低头,便忘记了时间,等到烛光都有些暗了之后,他才抬起头来,扭动了有些僵硬的脖颈。
他目光一扫,便瞧见了在贵妃榻上靠着的林今絮。
林今絮已经睡过去了,书卷打开着放在她的身上,瀑布般的长发散在脸颊旁紧紧贴着,更衬得她肌肤如玉。
许是做了什么美梦,她两腮酡红,时不时地还咂巴了一下嘴,可爱的紧。
裴知宴瞧着瞧着,眼底就流露出温柔的神色。
他放下手中的事物,走到榻边,蹲下身来,看着她白如玉的小脸儿。
细软的长睫安静地躺着,不似平日里醒着时候如蝶一般的颤抖,如今平静的,也别有一番的风味。
裴知宴小心翼翼,将她手里的书卷放在了自己的书案之上。将人横打着抱了起来。
林今絮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入目的便是裴知宴凛冽的侧脸。
估计是她睡迷糊了,林今絮迷迷糊糊在脑海里想,这般的殿下,可真温柔。
和平日里或是清冷高高在上的样子,或者是夜里欺负她任由她怎么哀求都无济于事时的霸道。
都不一样。
林今絮眼神迷糊,眨了一下,声音带着还未睡醒的慵懒:“殿下忙完了?”
裴知宴见她醒了,以为是自己动作太重了,于是将她放在拨步床时,手里的动作更是轻柔了一些,便连开口时,也比往常柔软。
“尚未,你先睡。”
连裴知宴都没有察觉出来,便是他这话里,还带着哄孩子一般的意味。
林今絮原先便困了,如今躺在了柔软的床上,一翻滚,就将自己卷入了被子中,只露出小脑袋来。
她迷糊地栽了一下脑袋,还不忘提醒:“您记得早些休息。”
裴知宴摸了一下她的脑袋,沉声:“好。”
殿内温馨至极,可愁坏了殿外的董公公。
他听着里边没有丝毫的动静,急得转了转去,就连身边的侍女打了一个哈欠都被殃及得挨了瞪。
他心里头想。
主子啊,殿下啊,莫不是从湖州回来之后更是不近女色了。
怎么唤了林承徽侍寝,今日却一回水都没叫呢!
简直造孽啊!
于是次日林今絮醒来之后,迎接的便是董公公略带心疼的眼神。
只是她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董公公这是什么意思,宫里头迟贵妃的宫女便已经在宝华居等着她了。
等林今絮收拾好之后,到了迎客的外堂时,便见着穿着浅绿色宫服,趾高气扬打量着四周的宫女。
林今絮眼皮子一突,可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宫女见身后有人来,转身过去,便瞧着一个同样身着浅绿褙子,容貌旖丽的女子。
她眼中闪过一丝妒嫉,却瞬间反应过来,这个就是这些日子以来颇得殿下宠爱的林承徽了。
她行了个礼,开门见山:“承徽主子,我们家娘娘召您进宫一趟,您劳驾吧。”
林今絮看出了她的不客气,想到选秀时候,那只出头说了一句话便被册为采女的秀女,以及从崔家出生,如今却被压得深居浅出的崔皇后。
林今絮知晓,这一趟进宫,保不齐会发生什么。
她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意,毕竟面前之人是迟贵妃的人,她不好得罪,可替自己争取一些时间还是绰绰有余的。
“姑娘可有同太子妃那儿说过?”
宫女脸上的神情顿时僵硬住了。
太子妃是迟贵妃的侄女,想着太子妃定是不会阻拦的,她便没有去。
可按理来说,她是该先去太子妃的正院知会一声的。
林今絮看着她变幻的脸色,便知道,面前之人怕是在宫里面跋扈惯了,来了东宫看不上她,便忘记了规矩。
于是林今絮面上挂着笑,“善意”地提醒了一句:“本主毕竟只是承徽,出府入宫一事,还是得得了太子妃娘娘的首肯才是。”
宫女抿了抿唇,又得跑一趟,她脸色不太好看。
可毕竟这是规矩,若是林今絮没有指出,她大可以直接带她进宫去,可是她既然都说出来了,自己也不好强迫她跟着自己走。
毕竟贵妃娘娘的意思,可是得好生将人“请”进宫才是。
宫女敷衍地俯了身:“那奴婢先去正院一趟,主子你快些收拾,马车已经停在太子府门口了。”
林今絮笑着点头,目送她出了宝华居。
只是等人一走,林今絮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就连平日里不喜形于色白芷,如今也面带担忧地走上前去:“小主,这该如何是好?”
迟贵妃的恶名远扬,如果不是有迟家,和现在的太子与太子妃,不知道有多少人得告状到陛下的面前。
林今絮的眉间也染上了一丝愁绪。
论辈分,迟贵妃是母妃,是长辈,还是殿下的亲小姨。
论身份,迟贵妃是代掌凤印,后宫一人之下的贵妃娘娘。
她只是一个东宫小承徽,便是如今连晋了两级,也是丝毫比不上迟贵妃的尊贵的。
林今絮眼眸定了定。
她虽身份不高,可她有靠山啊!
林今絮看向白芷:“我有一事交待你,你仔细听着。”
白芷面色凝重,她知道这事的重要,自是分毫不敢懈怠。
“主子,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