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宴侧过头来,看向了显然已经看呆了的贺从文。
他眸里闪过一丝杀意,
贺从文只觉得自己脖颈处有些凉,似乎是有风刮过。
于是他伸出手来,拢了拢自己的衣裳,将衣领拔高了些。
林今絮见到了裴知宴,抿唇一笑,心中方才对贺从文的那一丝的担心害怕,以及被他口不择言冒出来的恶心。
一下就被见到裴知宴后的安心给取代了。
她掀开车帘,由冬焦搀扶着下了马车。
脚步轻快的,走到了裴知宴面前。
她笑意浓浓,是一副见到心上人的娇羞模样,开口时,就连嗓音也是甜甜的:“夫君。”
贺从文明明知晓她这一声夫君不是对着自己的,可还是浑身一颤,说不出来的舒坦。
他瞥向身旁的裴知宴时,只觉得心里嫉妒得发狠。
当初在画舫的时候,虽也知晓了这池夫人的貌美,可完完全全没有今日带来的震撼。
贺从文在心中啧了一声,倒是有些羡慕了自己身侧男人的好运。
如若是他,便是将这般貌美似仙女的姑娘捧在手心里,也是不为过的。
可是…
贺从文斜着眼睛,打量了一下身旁的裴知宴。
只觉得他这般面冷心亦冷的人,倒是白瞎了如此貌美的夫人!
不出贺从文所料。
面对着笑颜如花的林今絮,裴知宴只淡淡颔首,并没有其他表情。
贺从文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可惜了。
他回过神来,笑着看向面前的二人,一副东道主的模样:“今日就由我来请池兄与嫂夫人一道用午膳,还请二位别嫌这庙儿小才是。”
裴知宴垂下眸:“自是不敢。”
贺从文率先走了:“那便不多说,小二,带我们上天字号包房。”
在门口早已等候的小二朗声道:“得嘞!贺公子,请上天字号包房,小的们伺候着!”
裴知宴在身后,不紧不慢地抬了步子,就往楼中走。
只是,在路过林今絮的时候。
他陡然伸出手来,牵住了林今絮的手。
林今絮被他滚烫的手心给惊住了,抬头看向裴知宴时,眼底都闪过一丝慌乱。
借着人多,林今絮小心翼翼地靠向他。
她抿了抿唇,还是开口问道:“今日妾身让您来,没耽误您事吧…”
裴知宴捏了捏她软若无骨的小肉,哑声:“不碍事。”
他若是不来,指不定那姓贺的,会怎么哄骗这个呆女人。
裴知宴突然顿住了脚。
他偏头,看着林今絮。
林今絮只觉得一道目光落在了她的头上,她眨巴了眼睛,摸上自己的发髻,摘下不知何时落在她发髻上的花。
“您可是在看这个?”
裴知宴摇头。
就在林今絮以为他就随便一看时,裴知宴突然说话了,声音很小,只她二人能听见。
“这么蠢笨,如何能在东宫待下去的。”
林今絮瞪圆了眼,只觉得自己耳朵是幻听了,看向裴知宴的目光里都是揉碎了都掩盖不住的震惊。
等过了半晌,林今絮这才反应过来。
方才的话果真是从裴知宴口中说出的!
她一下涨红了脸:“你!”
就连尊称都不用了。林今絮甩开他的手,快步往前冲。
身后的冬焦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快步想要跟在林今絮的身后。她声音有些急:“夫人,等等奴婢!”
裴知宴站在原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下头来一笑,眼底是无人瞧见的温柔。
等到了天字号包房,贺从文往外瞅了几眼,都没见他们进来。
他抓耳挠腮了许久,还以为自己方才那龌龊的想法已经被裴知宴知晓了。
贺从文咬了咬牙,不行啊,他爹这边还等着裴知宴的银两呢。
那可不是区区几千几百两,而是整整一万两。
能用一万两换一个闲赋的七品官,目前可是只有裴知宴一个冤大头。
这可不能放走,否则……
贺从文打了个冷颤,他爹最近心情可不太好,他可不想老虎头上搔痒,自讨苦吃。
况且,他还是极想多看几眼那美人。
等到林今絮率先进来时,贺从文眼睛一亮。
他自然是看到了美人眉目之中的愠怒,还在心中暗暗窃喜,看来他们夫妻二人这是方才闹过一回了,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自己的原因。
但是贺从文相信,凭借自己的家世与风流倜傥的外貌。
区区一个商人之妇,自然是能轻松拿下的。
贺从文信心满满,面上挂上和煦的笑,走上前去:“池夫…”
林今絮铁青着脸,略过他,走进了天字号包间内。
贺从文的手滑过空气,面上的笑也同一时间僵硬住了。
他默默地转过头来,看着一脸气鼓鼓的林今絮。
算了,她应该是太过于生裴知宴的气,所以叫他也殃及池鱼了。
贺从文虚空握了一下,在包间外重新挂着灿烂的笑,等待着自己池子里的那一条大鱼。
大鱼游了过来。
贺从文:“池兄,我…”
裴知宴同样也略过了他,看向坐在包间里的林今絮。
他眼神中带着宠溺,腰间系着的青色穗子如主人一般的好心情,俏皮地在风中摇曳了一下。
裴知宴走了进去,站在林今絮身侧。
林今絮见他,冷着脸侧过身来,细细看去还有些委屈。
裴知宴丝毫没有顾及这包间之中其他人的情绪,他微微弯下身来,凑到林今絮的耳边。
小声开口:“可孤喜欢极了。”
林今絮耳廓瞬间红透了,她一下把头扭过来与裴知宴对视。
却见裴知宴的面上丝毫没有带着窘迫,只直直地看着她一双眼。
林今絮心下慌乱,慌不择路瞪了他一眼,就侧过身子来,只留红得刺眼的耳尖。
贺从文将这对璧人打情骂俏的场景瞧得个十成十。
他细细吸了一口气,不让自己心太堵。
真是,如此般配一对璧人啊。
可他怎么却如此看不顺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