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舞姬爬床失败的事,不仅传遍了东宫后眷这儿,更是更早一步,传到了管事的耳里。
他面色铁青,看着面前哭抱在一团的二人,思绪更是乱如麻。
昨日爬床的舞姬不是别人,是他外室生的小女儿。
这外室年轻时候是青楼中的花魁,虽不是江南一带鼎鼎有名的青楼。可这花魁却也是名副其实的温柔貌美。
等管事成亲第二年后,便将她从青楼里赎出,安置在自家的小院子里。
而这外室原先在青楼中的时候,误用了些药物,便是今生只诞下这一个小女儿,捧在手心里宠极了。
这女儿也好命的接着了母亲的貌美,如今不过十五,便出落的亭亭玉立,一抹细腰更是盈盈一握,天生便是一个做舞姬的好料子。
只是…
管事想到昨日夜里的事,面上的墨色不由得更浓了些。
他越想越气,砸了茶盏怒吼:“哭什么哭!养你这么些年有什么用!怎么就长了张脸没有长脑子呢?我说让你去勾引太子,没让你去脱光了站人面前!”
管事的胸口前起伏不定,他就是这么些年不应该宠这个只有脑子的蠢货!
大蠢货生下一个小蠢货。
他却丝毫不记得,昨日这些个守卫调班的间隙,还是他将人安插进去的。
那外室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自己女儿如今丢了脸,她自然也不敢在这个掌管她后半辈子命运的男人面前争辩着什么。
男人,总是自大又狂妄,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在女人身上。
似乎这样就能让他们干干净净了。
外室只抚摸着自己女儿的头。
就算她被人看光了身子,就算她愚蠢的想要爬太子殿下的床。
她还是自己的女儿,唯一的女儿。
外室忍着满腔的心酸,调整了坐姿,楚楚可怜看向唯一一个坐着的男人。
“官人,奴家也知晓,是奴家无用,也是小腰无用。只是…”
外室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只是小腰再怎么说,也是您的女儿,疼爱了这么些年。如今虽是误了官人您的计划,是她蠢笨不堪。可毕竟这事顾及着太子的名声,也断不可能外传。”
“官人您怜奴家,怜怜小腰。日后给她再找个好人家罢。”
王府门槛高,更是水黑如墨。她的小腰只有一张脸,进去便是被那些个如狼似虎的女人生吞活剥了。
还不如嫁低一些,保住这一条命便好。只要保住了命,凭借女儿的美貌与勾引男人的伎俩,又何愁男人的心不在她那儿。
毕竟是管事的宠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她自然知道管事最喜欢她的模样。
果不其然,见着自己疼爱多年的小外室伏低做小委曲求全的模样,管事又想起了那年,他被父母强压着要与她断了联系。
她的小外室也是这么委委屈屈的,劝他,莫要与她这种烟花女子沾染上关系。
他动了怜惜之心。
这一动,便是大半辈子。
管事的从回忆里抽出身来,看向自己这名外室时候,眼神里都带着些复杂。
只不过,她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爬床这件事虽然不光彩,若是动静闹的大,那小腰的命都保不下来。
如今太子顾及着自己的名声,是断不会让这件事再传出去的。
小腰便…
管事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女儿,心中涌出一股无力感。
他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容貌多甚,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娇滴滴的美人在面前,太子竟然能丝毫没有波动,真正做到君子坐怀而不乱。
管事叹了一口气。只说。
“小腰自会有造化,她的事,你不必管了。”
他顿了顿,看向外室:“汝儿你这么多年侍奉我身边,委屈你了。只是你放心,我们的女儿,我定会让她得到最好的归宿。”
自然,未来也是会成为他最好的助力。
只是这句话管事没有说,他知道自己这名外室总是妇人心,成不了大器。
这后世的子嗣,能不能翻身,还是要看他啊。
管事再度沉默了一会儿,他都没有看外室和女儿的神情,便下了命令。
“这些日子,直到太子走之后的半个月内,你们都不许踏出房门半步。至于吃食和日常用具,我会找人给你们送进来的。”
外室支支吾吾了一下:“可是…”
“没有可是。”
管事斩钉截铁,“这府里,还是我说了算的。”
外室知晓他的脾气,他一旦确定下来的事情,便是别人再怎么劝,都无法改变。
就比如当初收她为外室,这十几年来她滋润的生活,便是全靠如此。
外室只能怯怯地应下:“诺…”
只是这“夫妻”二人都没有注意看,原本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女儿,忽然沉默了下来,一言不发。
周身气度发生了翻转。
便是她死死垂着头,也在掩盖着,骇人的神色。
—
管事的处理好了自己后院的事,便马不停蹄备上了厚礼往太子昨日的临时住所处赶。
美其名曰。
“安抚”受惊的殿下。
只是他还没有进去,便被外边的总管太监给拦住了。
总管太监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鼻孔对人。
“怎么?找殿下有何要事?”
管事的被拦住,原本便有些脾气,如今看着昨日还收了他礼的总管太监,竟然对他丝毫不客气。
管事更是怒火朝天。
只不过,管事抬头看了一眼屋内,只能狠狠压抑住自己即将喷发的怒火。
太子如今就在里面,若是他在此处和东宫的总管太监闹了起来,无论这事究竟谁对谁错,他都落下一个不敬太子的骂名。
如今他还想上太子这艘船,自然是不会主动把船掀翻的。
于是,虽然在心里骂了无数句的阉人,可当他抬起头来看向总管太监的时候,眼里还是带着谄媚的。
“公公您说笑了,臣今日想拜见太子,自然是有要事的。”
他说完之后,还挤眉弄眼地拱了拱手中厚重的包裹。
只是与他料想的不同,总管太监听见他这话之后,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尖利如女子的声音响起。
“来呐!将他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