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怡也不知自己为何在听到欧阳少恭的话后,心里会那样的闷闷不乐。
不过从欧阳少恭留给自己惊愕的神情中,不难看出他是完全没有考虑到林静怡所说的问题。
欧阳少恭自然是知晓自己有可能会死,甚至有可能害得整个欧阳家都遭殃。但是人身在这个位置,往往身不由己,很多事情依旧不是他们能够避免的。
储君之位只要站出来,那就是有着相当大的风险。但是明知前方有风险,仍然需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这也是他们的命运和责任。
这是欧阳世子想告诉林静怡的,不过望着林静怡失望离去的身影,话终究是没有说出来。只是靠在床榻上,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深邃的眼眸恍若古井,深不见底。
“我说欧阳世子,你不是说林大小姐不值得你喜欢的么?”
在欧阳少恭发呆的时候,对床的席贤非不知何时醒来,突然对着欧阳少恭打趣起来。
那也不怪他,前些日子的时候,这位欧阳世子可是口口声声的说,往后再也不会同林静怡有任何交集。
怎么如今看到了人,那一肚子的埋怨怎么就烟消云散了呢?
欧阳少恭白了对方一眼,道:“你不是身受重伤,哪里还有那么多废话?”
对此席贤非耸了耸肩,表明自己是无辜的。
官兵没有再来过,不过林静怡却从村民的口中或多或少的得知。对方为了防止欧阳少恭和席贤非二人入城,或明或暗已经安插了许多人手。就算二人将伤势给养好,也不见得能够活着走入京城内。
更何况将他们留在张家庄也不是办法,万一要是突然回来彻查,那么岂不是连累了张家庄的村民。
连入城的官道都被看的那么厉害,恐怕京城那边大皇子和欧阳府已经被盯得死死地,想要趁机有人来援助,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欧阳少恭和席贤非的伤势在张柳的照看下,日渐恢复,气色也越来越不错了。
这日,林静怡闲来无事,索性拿了张木椅坐在外头,在树荫下乘凉。忽而一道黑影挡在了她的面前,让林静怡不得不睁开眼,看了过去。
欧阳少恭已经能够下地走动,将林静怡眼前的光线给遮挡住。
“世子怎么出来了?”林静怡手中的羽扇摇晃着,问。
欧阳少恭点了点头,道:“恩,席贤非的伤势也好了不少,我打算这些日子就入京。”
“不可。”林静怡手中羽扇顿了下,当时就拦住了欧阳少恭,“如今各方眼睛都在盯着你,就算是京城中来人将你接走,也断然不会让你活着入京。”
四皇子很清楚,只要欧阳少恭活着走进去,那么六皇子的事情必然是遮盖不住。到时候六皇子的嘴兜不住,可是要将他也连累在里面。
看着四皇子的样子,也决然不会像个冒险之人。
“可我要是不入京的话,此事耽搁下去,还不知四皇子会将矛头指向何处?”欧阳少恭这些日子想了许多,自己不回去,那么四皇子依旧可以将炮制房的罪名嫁祸到他的头上。
为此他的动作一定要快,反正都是一死,倒不如赌上一把。
林静怡看出了欧燕少恭的心思,当时就伸手将人给按住,她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会让你出事的。此事我会想办法料理妥当,你尽管放心就是了。”
欧阳少恭眼帘微垂,目光落在了林静怡的手上,微微迟钝了。
气氛一时安静了下来,林静怡也知道自己此举有些冲动了,惊慌地将自己的手给收了回来,解释道:“我……此事你就放在我身上便是了。”
林静怡也不知该怎么所,丢下这句话就转身走了,心下难免有些紧张。明明对欧阳少恭也顶多只是好感罢了,为何会无缘无故地担心他,怕他出事呢?
林静怡有些慌神,回到屋子内冷静了一下午。
等到晚食的时候,欧阳少恭和席贤非那边不用她担忧,自然有人去照顾着。她让芍药去将秋橘给喊过来,吩咐了两句,秋橘也就离开了。
翌日清早,林静怡洗漱好后,简单地用了早食,芍药就从外面进来,道:“大小姐,张先和张柳二兄弟过来了。”
林静怡将手中的碗筷放下,莺歌在旁收拾着,那边二人就走了进来。
“在下见过大小姐。”两兄弟异口同声地说着,随后便要跪在地上给林静怡请安。
不过林静怡及时叫住了二人,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我不喜有人在我面前跪着,起来吧。”
得了林静怡所说,二兄弟低垂着首,小心翼翼地看了对方一眼,随后站起身来。
“张先,你曾经同我说,想让我将你弟弟带走,如今你可还愿意?”林静怡问着,芍药就端来了一杯茶水,放在她的面前。
张先立刻就回道:“自然是愿意。”能够跟在大户人家后面做事,总比在这庄子上好许多,日后的日子起码要富裕些。
他自己无所谓,母亲的恩情总是要报答。可是他弟弟要能够出去走走,也是好事。
不过林静怡没有立刻给他回答,到底是否愿意将张柳给带走,反而话锋一转,问:“张先,我听闻你曾经读过几年书?”
被林静怡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张先错愕了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可人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答道:“的确是,读过几年书。”
“可有些文论,拿来给我看看。”林静怡接着说。
张先也不多想,连忙摇了摇手拒绝了:“大小姐说笑了,我也不过是平日写着玩,到底是难登大雅之堂。”
可他这话音刚落,张柳就抢先道:“大小姐,你可别听我哥瞎说,我哥文采好着呢。他天天自己不去考春闱,反而将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奈何我又不是那块料子。我那写的东西,同我哥的文论比起来,简直要相差甚远!”
张先一听,连忙就拦着张柳,拿出长兄的架势将其一顿斥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