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散开,各自回去。
林之鹤没有去苏氏的留春院,而是去赵姨娘的院子。
淡香袭人,春晓端来了暖茶放在了桌案上,苏氏已然是无心喝茶。在听了周嬷嬷将自己离去后,院子内所发生的事项都简单地说了一遍后,她既愤怒又担忧。
愤怒的是区区一个赵姨娘,居然都敢骑在自己女儿的身上。周嬷嬷在说的时候虽没有点名,但自己又何尝听不出来着话外之音呢?
一时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叱喝着:“好一个赵姨娘,生得一副狐狸媚子的模样,看着她是好心,居然将那么一帮子手脚不干净的奴才安插在里的身边。”
苏氏性子冲动,话一落下,动身似乎就要赵姨娘的院子讨要说法。
好在被周嬷嬷和芍药二人给拦住了,林静怡更是抓住母亲的手缓缓坐下,柔声说着:“娘,你别冲动。你如今去找父亲,父亲又怎么会听你的?此事周嬷嬷也认罪了,最后反而只会怪女儿识人不清。”
看着女儿如此懂事,苏氏担忧的眼眸中又多了几丝愧疚。她是想找赵姨娘说清楚,可女儿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更何况在老爷的心中,她更偏爱西苑映月轩的赵姨娘多些。
回想当年所发生的事情,或许没有自己那一闹,大家也不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可她只是想一生一世一双人,难道真的是错了吗?
望着女儿清纯圆润的脸颊上,那双犹如琉璃般澄透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心下越发的苦涩。
到底是她无能,自打生下怡儿之后,也没有能够在她身边照顾多久,就跟随在之鹤的身边,没能够看着她长大。
她身为大夫人,女儿被偏室给欺负,自己却没有能力去保护,想想也是窝囊。
林静怡注意到母亲眸光中的百转千回,忽而笑着,话锋一转:“母亲此番留在家中,往后可有其他的打算。”
打算?
被林静怡这么一提醒,苏氏才从深深的愧疚中缓过神来,她望着女儿满怀期待的目光,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真没有好好考虑过这个问题。
女儿如此问道,她还真不知该如何答复。
看着苏氏不吭声,林静怡的心下早已经有了答案,她的手紧攥着苏氏的手,随后坐在她的身侧,盈盈笑着:“母亲乃是府中的夫人,你这么多年都陪父亲在外,为此后院的掌家权就落在了赵姨娘的身上。可如今母亲回来了,这掌家权自然该落在母亲的身上。”
关于此事,林静怡仔细地思索过。如今她已然十四,用不了几年就要出嫁,到时候母亲必然要独留在府中。她必须要在接下来的两三年中,将赵姨娘给除掉,稳固住母亲在府中的地位。
如此,自己就是日后嫁出去,她也是心安的。
重活一世,除了让那些人血债血偿之外,她也想好好地过一生,用自己所有的力气重新过完这一辈子。为此她的目标也不仅停顿在复仇上,更主要的还有活下去。
这其一,就是要保护住母亲。
听着女儿说出这番话,苏氏微微一愣,在她的印象中,女儿胆小懦弱,面对那些争名夺利,她素来是不会参与。而自己对于那些权利更是不在乎,可自己这次回来,冥冥中感觉女儿整个人都仿佛变了,却说不出到底是哪儿。
苏氏面色一沉,严肃起来:“怡儿,娘从小就教你争名夺利的想法不要有,你将娘的话放在那里了?”
林静怡没有想到母亲会如此激动,正因为母亲从小就教育自己,那些所谓的真善美,莫要争权夺利,以致于在后来漫长的道路中,她是做到了,可是最后又得到了什么?
外祖父只娶了外祖母一人,而母亲更是家中唯一的女儿,从小在家视若明珠,二笔家人捧在手中所呵护着。为此对于那些争名夺利的事情自然是不在乎,可如今的丞相府并非是那么简单,如今可能会掺和一个二房。
她也并非是真想要母亲去夺回掌家权,只是想让母亲能够看清事态,在这后院之中,你不争不抢,最后换来的只会是惨痛的结果。
可从苏氏如今过激的反应来看,林静怡暂且放下了心中的劝服,认错起来:“母亲,是女儿想错了。”
女儿服了软,苏氏紧绷的心稍稍松开,她叹息一声,又开始教育起来:“怡儿,很多时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映月轩的赵姨娘要真是来欺负我们,我们的后面还有你外祖父,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情并非是你一个小姑娘所要担忧的。”
她说着,严肃也渐渐消散,慈爱地将女儿拉到自己的怀中,柔声说着:“母亲听闻你在大朝会上夺得了头筹,往后就能够进入同文堂,这可是好事啊!可惜边关战事连连,母亲没有机会看到怡儿那么优秀的表现。”
她的笑音带着丝苦涩的滋味,不知不觉中,女儿已经十四岁了,在时间的交错中,她似乎已经错过了很多同女儿在一起的机会。苏氏想着,心下又忍不住内疚起来。
“往后看见的机会多的是,母亲不必愧疚。”林静怡依偎在母亲的怀中,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明亮的眼眸却逐渐暗淡下来,陷入沉思之中。
母亲不想让自己卷入后院斗争中,虽说是有外祖父,可是近几年来外祖父一家的势力逐渐开始削弱,老太爷和老夫人对母亲越发的不看好。
更何况,他们也不能够每次出事都找曾祖父帮忙,关键时候不还是看自己。
想来她必须要出个法子,让母亲能够清楚地看清如今的局面。
在老太爷的极力要求下,林之鹤再不愿意也只好带着林之云在京城中奔走着,打理好人际关系。
不知不觉,没有几日就要到年关了。
外面大雪纷纷,林静怡静候在长廊,也不顾外面的严寒,神色平静地望着外面不断飘落着的鹅毛大雪。
今年的雪也不知为何,那么大那么多,像是下不完似得。要是再这么下着,只怕要闹出大面积的饥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