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起早众人便觉异常闷热,天儿也压抑着,瞧着一场雨即将来临。
各宫妃嫔给乌拉那拉氏请了安,便回了自己住处。
安常在无事,带了自己正在绣的帕子去找甄常在,想与她闲坐绣花儿打发时间。
此时甄常在正得了沈贵人送来的东西把玩。
一把乌金石骨的折扇,在这深宫中虽不是多么名贵,却是难得的材质,触手生凉,正适合夏日消暑。
两串七彩琉璃宝珠手串,瞧着也是一派女儿家喜爱的样子。
一对鸳鸯戏水的藕丝青云帕,其中一副交颈鸳鸯的图样叫人看了遐想。
据说这藕丝帕难制,500斤藕抽出的丝仅够制作一双鞋的布料。
且布料极软不易做成衣衫,但若是制成衣衫,却是比宫里娘娘们贴身穿着的还要舒适的。
沈贵人能送来这两方藕丝青云帕,可见她在皇上面前应是十分得宠的。
甄常在看着旁的也就罢了,独独将这藕丝帕拿起来看了又看。
流朱在旁看着甄常在的动作不解。
“小主,这不就是两方帕子吗?咱们自己绣了不知道多少呢,
小主喜欢这样的图样?等奴婢学了来,绣给小主罢。”
浣碧与流朱自小都是跟着甄常在的,但对这衣食住行上却比流朱要留心一些,她看出这两方帕子的料子不同于一般常见的。
“你知道什么呀,这帕子我瞧着可不比苏绣便宜呢。
沈贵人与咱们小主真是好,这样好的东西也舍得送来。”
甄常在依依不舍的将手中的藕丝青云帕放下,说道。
“浣碧说的是,这两方帕子价值不菲,但我心里有些难过。
这样好的帕子,若不是眉姐姐得宠皇上所赐,姐姐又惦记着我,
我是连见也见不上的。从前读书,只在古籍中看过这种藕丝布料的记载。
在民间哪得机会见呢?也只有在皇宫里,在这天下最尊贵的地方得幸一见罢了。”
流朱惊讶极了。
“啊?奴婢瞧着这帕子与寻常的料子没什么不同呀,小主怎知就是什么藕丝的呢?”
甄常在笑笑,不以为意道。
“这帕子拿在手中极为柔软,又如水般润滑。
且眉姐姐着人送来时已经说过了,这叫藕丝青云帕。
流朱,你亲自接下的东西,怎的没听到呢?”
流朱张了张嘴,涨红了脸,嘟囔着。
“小主知道的,奴婢大大咧咧惯了。”
浣碧捂了嘴笑道。
“你呀,从前在府里就大大咧咧的,进了宫还是这个样子。
赶明儿咱们小主得了宠,在皇上面前当差,你可不能再这样了。”
流朱撅了嘴,吐了吐舌头,也没再说什么。
外面安常在恰进了院子,周宁海正在院中,瞧见了安常在便要通报,安常在笑着摆摆手,轻声道。
“别吵了,我且与姐姐玩笑一下,悄悄进去吓她一跳。”
周宁海便抿了嘴笑了笑,点头哈腰表示知道了,任安常在走去了甄常在窗下。
院中其他宫人都在忙各自的事,安常在又是个常来的,便也没人管她行动。
只听甄常在在屋内说话。
“得宠?还不知猴年马月呢。我总觉得奇怪,
我与眉姐姐还有安常在一起进的宫,
眉姐姐得宠也就罢了,她长的好看,家世也好,
可是安常在呢?家世,她的父亲只是松阳县丞罢了,
远不及我父亲的官职,若论貌...
罢了,不提就是了,可是连她都莫名得了皇上宠幸。
咱们三人里,竟单单剩了我,可不奇怪吗?”
听到这些,安常在身后跟着的宝鹃便急得要嚷起来,倒是安常在冷静一些,将宝鹃按下,不动声色继续听屋内甄常在主仆说话。
浣碧忿忿道。
“说的就是呢!说起这些,奴婢都替小主不值!
沈贵人得宠,那是她家世美貌皆与咱们小主不相上下,
可是那个安小主,不知凭着什么得了宠,
既是得了宠,又日日与小主姐姐长妹妹短的,
怎的也不在皇上面前替小主说说话儿呢?!
害的小主进宫都两年了,还没得幸于皇上。
小主不知道,外面传言可难听了!”
流朱急急的似乎去捂了浣碧的嘴。
“哎哟你别说了!好好儿的偏要惹小主不痛快你才高兴是吗?”
却听甄常在隐忍着怒气道。
“流朱,放开浣碧,让她说,我倒想听听,宫中传言都说什么。”
半晌,才听传来浣碧唯唯诺诺的声音。
“也没,没什么。方才是奴婢急了,那些个人说什么,
小主不必放在心里去,左不过是些挑拨离间之语罢了。”
甄常在声音清冷。
“无妨,你说罢,挑拨什么了?”
安常在身子稍稍倾了倾,只听屋中又停顿了一会子,传来浣碧迟疑的声音。
“她们说,沈贵人与安常在大抵都不是真心对小主的。
安常在位份与小主一样,在皇上面前说不上话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