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本就想从武,只是一直没能正视自己的想法,那日听见小外甥女一席话,茅塞顿开,这才求着贺大哥帮忙的,今日害他挨了好一顿骂,裴淮之心里苦。
“姐……我……我是遇到个很灵的算命先生,她说我适合学武,你也知道,我秋闱没考过,并非是我不努力,是真不是那块料!”
裴熙宁叹气,“就因为算命先生一句话?”
“啊!姐你别不信,这算命先生可灵了,她还算到……我有姻缘,还是个厉害女人,让我好好练练,免得打不过她。”
还算到裴家有难,还有他的结局是被乱刀砍死。
裴淮之低着头,他想从军,当然考虑过家人,他不想在家人蒙难的时候坐以待毙,什么忙都帮不上,他要把武艺学的精湛!
陆玄玄说过,全家抄斩的时候他被掳到山上,如果有一身精湛的武艺,便不会了!他要改变这个命运,哪怕结局还是死,他也要和家人死在一起!
“姐,你放我去吧。”
他抬起头,再没有丝毫玩世不恭的样子。
最后,他还是没把能听到小外甥女心声的事情说出来,姐姐本就过得不易,他不想拿日后那些还未发生的灾祸再来乱她的心。
裴熙宁看着弟弟,眼眶瞬间红了,她不能理解,可最后还是妥协了。
“爹娘那边我来说吧,你……你在外千万注意……”
她说不下去,喉咙里眼眶里堵满了眼泪,酸涩的难受。
裴淮之一把抱住姐姐:你放心,我会的!”
裴熙宁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她答应弟弟,其实是有自己的私心——两个月后全家抄斩的结局如果改不了,至少那时弟弟在外面,还有法子能逃过一劫!
裴熙宁没回娘家,而是回了侯府,给父亲写了封信劝慰他。
裴奉收到信后,反复琢磨着其中一行字:京中也并非太平之地,朝局混乱,学一身武艺,总比柔弱书生来的实在。
他想起外孙女的心声,裴家会在两个月后全家抄斩。
那裴淮之这一步,便放他去吧,天高海阔,若裴家真的没了,也算留得香火在。
家中无人再阻挠,裴淮之顺利进入军营,跟随教头们习武操练。
裴熙宁也在侯府细细地准备陆玄玄的满月酒。
只有贺暄,茶饭不思,日渐消瘦,一想到裴熙宁的眼泪,便自责不已。
忠武侯府这几日格外热闹,裴熙宁准备了好些东西,亲自挑选席面的菜肴,翠缕红丝,金鸡玉燕,蔗浆金碗,珍果玉壶,都是极其精巧,每盘值万贯钱。
如此大手笔,还以为会被陆侯爷问责,却相反,陆侯爷亲自来滴翠轩,开口便是,“夫人这几日辛苦,若是有缺什么少什么,多支些银子用,务必办的热热闹闹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裴熙宁寻思,估计是为了他那宝贝陆香香,怕自己随便找什么人把她嫁出去。
“侯爷放心。”
“嗯。”
陆侯爷起身来到裴熙宁身边,抻着脖颈看陆玄玄,小家伙已经睡着,肉乎乎的手放在母亲胸口,手腕上戴一只银镯子,刻有富贵吉祥的字样。
“太素了,夫人,怎么不给玄儿配个金的?”
裴熙宁:……
他这是吃错药了?
“侯爷,这么小的娃娃戴金的,那都是商贾人家的做派……”
裴熙宁就差没说他是没品的暴发户了,陆侯爷老脸一红,往后退了一步。
“嗯……这个也不错。”
他坐下品茶,仍旧没有要走的意思,裴熙宁蹙起眉头,开口道,“三姑娘的事儿我已经办好了,乃是常州老家一位富户,姓贾,做丝绸生意的,家中独子,善经营,人品家风都不错,也很看重三姑娘,若是侯爷觉得可以,这两日便可让媒婆儿上门提亲。”
“嗯……不先相看相看?”
他还记得李小娘的话,又不好拒绝裴熙宁,提了个缓兵之计,到时候只要他不同意,裴熙宁也没办法。
裴熙宁心中冷哼,果然,他还是怕自己那宝贝女儿受委屈。
“侯爷想先相看,那便安排相看,我只是怕耽搁久了,肃王那边不好交代。”
“肃王那边不必担心,哈哈哈。”
听到这话裴熙宁一愣,怎么有种陆云朗和肃王相熟的感觉。
“侯爷见过肃王殿下了?”
“没有。”
陆侯爷根本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也没当回事儿,又来看陆玄玄,知道小女儿会是日后的肃王妃,怎么看怎么喜欢。
若是能靠着陆玄玄光宗耀祖,那倒是上上策,不必他做出什么牺牲,也不必像对李小娘那般,哄着敬着裴氏。
他抬眸看看裴熙宁,端庄秀丽,落落大方,若真能靠陆玄玄,他不休妻也可。
“玄儿到底何时能醒?我至今还没抱过她呢。”
裴熙宁可不想给他抱!
“且得睡会呢,侯爷先回吧。”
“嗯……那我过会再来。”
他就这么走了,像是怕打扰女儿睡觉的好父亲。
可惜,若是一个月前他如此这般,裴熙宁说不定还把一颗心放在他身上,现在?是万没可能了!
“锦屏,你去打听打听,侯爷与肃王可有接触?肃王对陆香香的事,态度又如何。”
“是。”
裴熙宁也知道,若是打听后宅女眷的事,那倒是不费工夫,可要打听爷们儿和那久居深宫的肃王,却着实有些艰难。
一连几日也没什么消息,倒是贾员外带着儿子从常州赶来相看,还带着许多厚礼,一是孝敬裴老太太,一是恭贺陆玄玄满月,眼见的是极力想促成这门亲事。
陆侯爷与裴熙宁在丹照堂坐定,小厮引了人来,贾员外父子连忙行礼。
陆侯爷微微有一丝不屑,有心刁难,问那贾公子,“你父亲经商有道,家中不缺财帛,为何你不去考个功名?”
贾公子生的白胖,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还有个梨涡,是个喜庆面相。
“回侯爷,小人并非不想读书,而是觉得,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跟着父亲经商,顺便游览河山,走遍大江南北,这也是一桩美事。”
陆侯爷微微抬眼皮,看了他一眼。
若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这倒是个良配,可惜,陆香香不是他们这种人家能娶的。
陆侯爷早便将贾员外父子来的消息告诉给徐妈妈,陆香香一听便恼了!
“我去看看!”
“这,这不合礼数!”
陆香香笑了,什么礼数?古代封建思想!她连肃王都敢冲过去贴,还怕这个?
她也不听徐妈妈劝阻,直奔前院,徐妈妈没办法,只能将她引到屏风后面偷看,殊不知,俩人脚步声早已惊动裴熙宁和陆侯爷,都知道这是陆香香来了,默不作声。
贾员外也不是傻子,见二人神色不对,那屏风后面又似来了人,知道是三姑娘,赶忙给儿子使眼色,贾公子更是卖力,直说自家好处。
却不知陆香香嘴巴始终翘着,打心眼儿里瞧不上贾公子,她站在屏风后阴阳怪气。
“不过是个泥腿子,行脚商,不知裴氏从哪搜罗来的这晦气玩意儿。”
徐妈妈赶紧捂住她的嘴。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诶,您可小声些!”
堵嘴能有什么用?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一声直传入厅堂几人耳中,贾公子笑容僵住,陆侯爷都快把茶杯捏碎了!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这女儿简直是……
她得罪贾员外父子就算了,连带着还骂自己嫡母,若是贾员外父子把这话传出去,陆家的脸面是彻底没了!
他真是造了什么孽,生出这么个逆女!亏他还在替她筹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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