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尘的话让温玄月感到错愕，眉头都皱了起来。
这让她想起来之前在冥界遇到的那只妖狐，想来应该是她透露了自己的消息。
如今莽荒妖族都知道自己来到了鲛人的领地，虽然那只章鱼模样的妖兽暂时退去，可温玄月觉得这只是暴风雨前来的宁静。
“这道屏障能抵御多久？”温玄月担忧地环顾着四周。
不知道还有没有准备的时间。
绛尘明白她心中的顾忌，马上解释道，“蛮荒的妖兽虽然多，但他们的水性都不太好。
无法全力进攻，但我们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哪怕外面那个东西并不是蛮荒八妖之一，我们也快支撑不住了。”
绛尘的话音刚落，周遭又是一阵晃动。
温玄月勉强地站稳了自己的身子，抬头的时候发现半空中的屏障荡漾着一波又一波的涟漪，似乎遭受了攻击。
“又来了！”绛尘惊呼一声，瞳孔在剧烈地晃动着，”他们又开始攻击了！”
“这么快？”温玄月有些惊讶。
刚才魔主将妖兽重创，温玄月原本以为他们退离之后会修养一阵子，可从刚才到现在不过是半炷香的时间。
好在殿内的晃动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恢复了安静。
温玄月转头看向了身旁的绛尘，见他的表情格外凝重。
注意到了温玄月的目光，绛尘马上解释道，“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次袭击，肯定是那深渊中的妖兽命令的。”
他顿了顿，眉心处皱出了一个川字。
“可东西一直都躲在深渊裂缝之中，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将它除去。”
表面上他们有屏障作为保护，妖兽无法进攻，但实际上他们也变相地被困死在其中。
气氛一时间沉默了下去，最后还是绛尘身边的一个侍卫缓缓地开口。
“陛下，如果我们放弃深水镜，直接离开呢？”
这样的提议引起了小部分的骚动。
如今鲛人一族的族民们大多都聚在这最后的大殿之中，接受着屏障的守护，他们可以离开寻找新的家园。
面对这样的提议，绛尘却毫不犹豫地反驳“绝对不行！如果我们撤走了，妖族不是长驱直入进入到人界之中了吗？”
鲛人们面面相觑，直到人群中有一个声音响起：“难不成要为了那些人族牺牲掉我们所有人吗？我们和人族有什么关系！”
明明是极为微弱的话语，却在一时激起了千层浪，揭开了鲛人族压抑了许久恐慌和惊惧。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定要坚守在这里。
这鲛人的表情严肃，似乎知道绛尘要说什么，不等他开口，就直接说道：“你少用这样什么上古事情这些话来解释！这已经不是上古时期了！人族怎么样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他不断地向后退去，面上尽是惊恐，原本握在手中的长枪叮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你……阿华，你怎么能这么说！”绛尘像是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话语。
他难以想象自己的臣民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们要离开这里！”被称作阿华的鲛人抖了抖肩膀。
然而让绛尘更加震惊的是，居然有许多的鲛人都站在了阿华的身后。
他的唇瓣抖了抖：“你们想干什么？”
“当然是离开这里了，我为什么要为了那些人类浪费掉我自己的生命？他们是生是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阿华的声音逐渐地拔高，显然站在他身后的那些鲛人也是同样的想法。
“们疯了吗！外面那么多妖族，你们出去就是死路一条！”绛尘自然毫不犹豫地阻止着，不过还未等阿华开口反驳什么，一道声音最后从众人的身后传来。
“是真的死路一条，还是你根本就不让我们离开？你难道还想自私地牺牲掉所有的人吗？”
温玄月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鲛人族中看到分歧，这让她的心情很是复杂。
如今传来的声音就像是打破微妙气氛的一枚石子。
她转头望了过去，发现走出来的人居然是绛璇。
绛璇冷着一张脸，那双如宝石一般的眼眸死死地落在了绛尘的身上，可此时的温玄月却在这双眼中看不到一开始的澄澈与善良，似有一层灰尘覆盖其上。
”你怎么……”绛尘现在的情绪有些失控，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胸口剧烈起伏。
“鲛皇陛下，你真的觉得那些侍卫能够困住我吗？”
绛璇走到了绛尘的面前，原本被阿华扔在地上的长枪像是化作了一道裂痕，出现在了他们二人之间。
在面对阿华的指责时，绛尘还能维持一些镇定，可如今站在自己对立面的人是他的亲生儿子，绛尘的眼神中除了难以置信以外，还带着愤怒悲伤。
“绛璇！你这是在做什么！”
绛璇嘴角勾起了一丝冰冷的笑容。
“绛尘，原来为了你心中所谓的大道，可以随意地牺牲任何人。”
绛璇的每一句话都像化为了钉子，狠狠地扎在了绛尘的心中。
“如果我们最后抵抗不住，你会不会毫不犹豫地把我们全部抛弃？然后再次和妖族达成协议，保下你自己的性命？就像你今天做过的那样！”
众人都沉默了下去。
绛尘牺牲温玄月的选择，是他们所有人都看在眼中的。
绛尘的肩膀颤抖着，他张了张嘴，觉得喉咙里像是塞了一朵棉花，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绛璇微扬起下颚，怨恨的情绪在他的眼中浮现
“鲛皇陛下，你难道忘了我们鲛人一族当初为什么会退到深水境吗？”
绛尘的身子狠狠一颤，可绛璇的指责还未停止。
“就是你守护的人类！若不是他们的逼迫，我们为什么会藏身于如此地阴森之地！”
温玄月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动。
绛璇不再理会绛尘露出什么样的表情，转转头看向了温玄月。
“跟我走吧。”
绛璇眼神格外坚定，只有在望向温玄月的时候，他那双眼眸才重新燃起了光亮。
“我带你离开这里。”
他又靠近了温玄月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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