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帝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是这样的回答也在温玄月的预料之中。
她拿起了面前白玉的茶盏，茶水滚烫的温度贴在指尖。
四溢的茶香让人莫名地安定，温玄月垂眸看着里面淡色的茶汤，半晌之后才缓缓地询问道。
“那千年前冥界那场浩劫，是因何而起？”
她抬起了自己的眼眸，目光锐利。
终于，温玄月的询问撼动了冥帝脸上温和的表情。
“千年前的浩劫？”冥帝有些意外，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是阎罗王告诉你的？”
“是我从他嘴里骗出来的。”温玄月如实回答。
想起阎罗王在与自己初见时的表现，温玄月就知道自己与他，还有冥帝，恐怕不是相熟这么简单。
因此温玄月在来的路上，便稍稍用了手段，果然套出了些有用的信息。
千年前，冥界发生了一场浩劫，与自己和魔主有关，甚至那场浩劫几乎动摇了冥界的根基。
明明被自己挑破了秘密，但冥帝的脸上却没有分毫的紧张。
“玄月，世间万物的发展都有它自己的规律，有些事情我知道，但这不代表可以说出来。”
冥帝的话，就像他所执掌的冥界一样，有一层浓雾笼罩，让人窥探不清。
何况就算那些事情说出来了，又能改变什么？
突然有那么一瞬，冥帝不知道自己的隐瞒究竟是因为冥冥注定，还是有些私心。
温玄月愣了一下，最后却垂眸笑了出来。
“就像你说的会在冥界等我，但这不代表你会告诉我所有，对吧？”
遇到天帝这件事，完全出乎了温玄月的预料，也将她计划好的一切全都打乱。
如今她有些心急地想要知道丢失的记忆，却在不知不觉间落入了冥帝文字游戏中。
“我收回刚才的话，你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
“就当是你对我的夸奖了。”冥帝心安理得地接受。
但温玄月却不甘心自己白跑一趟，“既然不能透露出那些冥冥中注定的事情，以我之前的性子，都做过什么事情，你应该清楚吧？”
温玄月的掌心搭在了自檀木的桌子上。
“我曾经有没有过性情大变的时候？”
“若仔细思索的话，确实有。”冥帝在思索了片刻后，点了点头，“不过你的性子向来清冷，能影响你情绪的事情不多。”
冥帝顿了顿，将后半句话吞回了腹中。
除了那个人。
“当初人界有君王统治，但是各地割据，战事频发，人界几乎成为炼狱，你无意间到达人界，看到遍地哀鸿，于心不忍，帮助了一些流离失所的百姓。”
人界战争究竟有多么残酷，没有人比冥帝更加清楚。
他掌管冥界，曾见无数魂魄徘徊于奈何桥上，久久不去。
“后来你被天帝召了回去，等重新出现的时候，你就没有再对百姓施以援手。”
温玄月的神色微有凝滞。
又是天帝？
“我意外于你的冷漠，你却说一切皆是命数，哪怕作为神也不能轻易干涉。”冥帝重复着当时温玄月的话，甚至还能回想起她那清冷的语调。
温玄月的眉头紧皱。
她现在心中越发确信，天帝定然在暗中做了什么，影响了自己。
毕竟一个人不无缘无故地改变性子，也不会突然转变看法。
看着温玄月忧虑万分的样子，冥帝开口，“我知道你迫切地想要找回记忆，但你现在神魂不全，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全部找齐，但如果想要快速地恢复记忆，确实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温玄月眼神微动。
然而接下来冥帝的话却出乎了温玄月的意料。
“前往神界。”
温玄月没有开口，眼神中的质疑已经表明此时心中的想法。
难不成是冥帝觉得自己是神界之人他想要找回丢失的记忆，必须重返神界？
可无论眼前的人是冥帝还是沈青竹，温玄月都认为他不会有这样荒谬的想法。
可温玄月还是需要解释。
“为何？”她唇瓣嗫嚅。
“神界的六重天上，有一处名为须弥境，那里可以窥探到任何人的前世今生。”
冥帝的手指轻轻地点了点桌子，细碎的声响配合着旁边煮茶的咕噜声，却令人烦躁。
“如果你想要找回记忆，进入须弥境重回前世，只要重新经历一遍，不就知道当初发生过什么吗？”
温玄月沉默了下去。
但她就觉得这个方法的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
当初梦蝶曾经告诫过自己，不要让神界的人知道自己已经开始寻回神魂。
毕竟找回神魂，就表示她寻找到了前世的记忆。
梦蝶如此劝说，定然有她的道理。
遗憾的是，自己现在也没有机会询问了。
“我知道你的心中有何顾虑。”
冥帝的声音平静，“但你要明白，现在天帝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他一定会用自己的办法将你带回神界。”
冥帝的告诫，温玄月的心也早已明白。
现在看来，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多谢。”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温玄月也没有继续留在冥界的理由了，只是她还未起身，坐在面前的冥帝突然笑了一声。
“有客人来了。”
温玄月心念一动，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向自己逼近。
转头的时候就见魔主的身形出现在了帝君殿外。
看着面容冷峻的魔主，温玄月有些意外。
他怎么会找来？
温玄月在前往冥界的时候，特地试验了一下她和魔主之间的契约，神界削弱契约的影响还在，所以温玄月才独自一人前来。
“你来得晚了些，茶已经喝尽了。”冥帝仍是一副温和模样，转头看着温玄月。
“能告诉你的，我皆已告知，至于要不要去做，还是你自己的选择。”
温玄月朝着冥帝点了点头。
看着温玄月只和冥帝互动，却将自己全然忽略，魔主的眼底掠过了一丝不爽。
他原本在自己的宫殿内调息，忽然感觉温玄月的气息消失。
他怀疑是神界的人卷土重来，结果一查发现温玄月居然孤身来到冥界。
因此他连忙赶来，结果看见温玄月和冥帝谈笑风生。
魔主知道，温玄月在人界的时候与冥帝的化身相识。
所以现在是就是为了和老朋友叙旧吗？
魔主眼神冷飕飕地落在温玄月身上。
“温玄月，你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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