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烈绝戈壁一片漆黑与寂静。
仰望着夜空的星月黯淡,摩彦吐出一连串烟圈后,用力掐灭了手中的粗制卷烟。
似乎还不过瘾,他将自己的小盒翻出,却赫然发现里面只剩最后一根,无奈地摇了摇头。
“罢了,留到明天吧。”
召回的传信也已经收到,他在烈绝戈壁不能继续逗留。若是被发现皇骸堡覆灭一事与自己有关,那迎接他的刑罚没准是字面意义上的千刀万剐。
当前还不是翻脸的时候,需要继续蛰伏。
“说来也真是好笑,当初斗个你死我活的几个穿越者,最后竟然因为共同的仇恨,站在了同一战线上。而他们两个曾经温室里长大的花朵,怕是连真正的毒都没见过,却一样有着强烈的恨意与排斥。”
自嘲一笑后,摩彦忽然发现,这个没有规则可言的异世界许多事情上做起来都畅快许多,可是也偏偏因此,少了些什么,叫他都不由感慨而惆怅。
穿越前的他很糟糕,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问题儿童,没人疼没人爱。
本来,他的父母事业有成,特别是父亲,抓住机会下海经商成功,拉扯了不少家业出来,生意兴荣,蒸蒸日上。
然而也因为各种商业往来,交了一批狐朋狗友,于是黄赌毒全沾上了。那要命的玩意,其中任何一样就可以让人家破人亡,何况全碰?
于是,本来富裕的家庭迅速衰败,当摩彦的记忆中,四五岁时的自己可谓群星拱月的待遇。可是再后来,沦落为了被小伙伴嫌弃而孤立之人。
原因无他,只因为,家道崩落,从富家公子变为了穷人。
更可怕的是,各种债务缠身的父亲,依旧没摆脱毒瘾。甚至,母亲赌气之下,也沾染了。
从此,他的童年完全蒙上了阴影。
直到那一日,辍学还没钱吃饭的自己被一位相熟的好大妈带到局子里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父母为了筹钱,竟然做出了丧尽天良的选择,被发展成了下线,以贩养吸。
而在抓捕行动中,父亲慌不择路闯红灯,被车撞死。母亲从数层楼上一跃而下,成了植物人。
那一刻起,他彻底沦为孤儿。
开始时,一些从小相识的街坊邻居还偶尔接济一下他,但是时间长了,各种流言蜚语传出,家里有孩子的都把他视作反面教材。以至于,进一步被孤立。
当然,也有善良的好人愿意一直帮他,比如那一日因为父母的事情被带到局子里,偶然认识的叔叔阿姨。
当时,在他幼小心灵里还埋下一颗种子。就是长大以后,也成为那样的人,除暴安良,还朗朗乾坤一个太平。
可是随着长大,摩彦不得不接受一个注定的事实。那就是有那样的前科父母在,他永远没资格成为梦想中的角色。
他开始堕落,渐行渐远,为了活下去,也为了自欺欺人的可笑尊严,与曾经的梦想背道而驰。
数年后,他混出了些名堂,但也是字面意思上的混。因为下手够狠,能打,成为一个小头目,管着好几条街,手下一群小弟。
然而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的小弟竟然也开始卖毒,曾经的不好回忆再一次袭来。
于是,摩彦狠狠将他们教训了一顿。却不想,那根本就是上面老大的意思。
不过一夜之间,他失去了所有,甚至被当做替罪羊抛出。逃跑途中,走投无路下,他从桥上一跃而下,跳入冰冷的河水中。
下沉之际,他看到水底似乎有着一圈奇异的光环,触及之刹,意识陷入沉睡。再一次醒来时,便抵达了这个异世界。
那一刻,摩彦笑得无比癫狂。
他还活着,而且,可以彻头彻尾换一个活法!
掌握了力量的他肆意而为,喜怒无常,做事全凭一时痛快,手下血债累累。
然而,已经称得上穷凶极恶的他,依旧存在一个底线,任何人都不得触碰。那就是,一切噩梦的源头,那个叫他痛苦十余年的根源。
以至于,他愿意放下成见,联手曾经的敌人夏晖与童世轩,只为推翻那位甚至算得上对自己有几分知遇之恩的上级。
“怎么回事?突然间又想起了这些悲伤的往事了?”
唏嘘一叹后,摩彦不自觉还是掏出了最后一根卷烟,点燃,猛吸了两口后,掐灭。
重新塞入盒中收好,他起身回望了一眼荒漠客栈所在的方向,双眉微蹙。
“夏晖,童世轩。希望下一次再见之时,你们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不然,我真不知道究竟会先干掉他,还是不得不先干掉你们。”
……
这是梦?
可是为何,自从那一天之后,这个梦境重复了好几次?
鸢蓝只觉浑身轻飘飘地悬浮在半空,作为一个看客,观望着发生的一切。
从天而降的恐怖敌人,奋力抵抗至最后一刻的神圣巨龙。
战败之刻,天火燎原,曾经的郁郁葱葱焚为荒漠,因为终结一击而撕裂的巨坑成为了那位抵抗者的墓穴。